莫君棲把若昂帶出房間，顧文這時也已經帶著季緣過來，剛出房間門就和雙方迎麵撞上。
“父親，我要克莉絲曼，你不要把她帶走，我求求你。”
季緣看若昂這副哭的不能自已，眼球微微往上翻的樣子，同時還不忘四肢並用的想逃離莫君棲控製，愣了好一會。
“過來的路上我已經聽說了，冇想到......”季緣光是聽著顧文的描述就覺得這次比往常還要棘手，但是又想起另外一個孩子，“那位小姑娘呢？”
“看起來冇受傷，但是被嚇到了，估計要緩好久，已經叫了醫生去。”莫君棲把若昂抱進了最近的另外一間房間，原先的房間可不適合看診。
“季緣叔叔，你幫幫我。”若昂從床上撲騰起來，跪趴著朝季緣撲去。“克莉絲曼被他們帶走了，你幫我把她帶回來吧。”
季緣蹲下身和若昂對視了好一會，“小少爺已經精神混亂了。”
“什麼？”莫君棲吃驚。
“哎......若昂你現在安靜下來，回答我一個問題好不好。”季緣嘗試著和之前一樣，想慢慢和若昂聊，用語言的力量安撫他。
“克莉絲曼會害怕，她可膽小了，我凶一下她就不敢動了，現在被抱走了肯定會害怕，我不想她害怕。”若昂目視前方，焦慮的咬著唇瓣，原本已經糜爛的唇更紅了。
“若昂鬆口！”季緣一驚，他用力掐著若昂的下巴，不讓他的牙齒觸碰到唇瓣。
即使是這樣，若昂也依舊含糊不清的說著話，口水因為無法下嚥而淌了出來，“她會害怕，剛剛都怪我，會不會是我嚇到她了，我會改，我都改。”
“若昂，現在你這副樣子是見不到克莉絲曼的，她也不會喜歡。”莫君棲嘗試著和他交流。
“先生！”季緣猛的抬頭想要阻止，卻來不及了。
不，這句話......
季緣扭頭觀察若昂的狀況。
若昂現在明顯是把自己給封閉了，不願聽外人的話，隻想著一件事。
若昂突然安靜下來安靜，他短暫封閉的世界大門豁然打開。
他清清楚楚的聽見了這話。
“哈哈哈哈哈哈，對，我這副樣子，對對對，我什麼樣，我怎麼不知道，克莉絲曼怎麼會喜歡親近我呢？”
他好像一瞬間恢複了，笑的開懷，但是顯得十分頹敗。
就是這笑意讓季緣恍神了片刻，以至於若昂掙脫開季緣的控製。
“啪！！”若昂把床邊的玻璃花瓶摔碎，在莫君棲和季緣驚恐的注視下，給自己的手腕狠狠的來了一下。
“母親不見我，父親不喜我，克莉絲曼也不親近我，哈，都說我是這副樣子，那就......”
這天的大宅比任何時候都要混亂。
“醫生！快去叫醫生！”
“先生冷靜，不要隨便靠近小少爺！讓我去，我去！他已經受不住刺激了。”
“不！小少爺！”
......
“一個不知哪國公司的女兒，我的孫兒怎麼要不得！給足了利益和合作，他們能不同意嘛！”
“父親稍安勿躁，我會解決好。”
“我怎麼稍安勿躁，那是我的孫兒，是我們繼承人！！”
“是。”
......
“嗚嗚嗚嗚，少爺，您醒醒啊，怎麼能做傻事呢，克莉絲曼小姐會難過的啊。”
“她已經醒了，您不想見她了嗎？”
......
“為何如此！季緣，給我一個答案！”
“就像是成日在陰暗扭曲濕冷的地方生存的凶惡生物，它本可以如此過活下去，但是偏偏遇見了美好的事物，它貪戀，偏執，渴望著這抹曾經照射到過他身上的光，哪怕是短短一瞬。”
“後來它得到了，原以為可以就這樣度過，可是這個美好事物走了，他剛剛建立起的世界觀就崩塌了。”
“有先前洛挽給少爺講洋娃娃的故事時，我就猜測若昂少爺在這裡給心底埋下了一顆種子，他以為永遠都不會發芽的。”
“在他的世界裡，您很忙，無法給他過多關懷，當然具體是什麼原因您是知道的，母親不和他見麵，身邊的人都把他當成一個特殊人看待。”
“他從被找回來的那一刻，本就扭曲了。”
“至於今天，我想是因為少爺在克莉絲曼小姐那裡感受或得到了什麼，讓他根本放不下。”
沉默。
“是我的錯。”莫君棲半晌纔開口，隻是他原本一直筆挺的肩背在此時彎了下來。
季緣也不迴應，他低著頭，神色哀痛。
莫君棲作為若昂的父親他失職嗎？
在一次次若昂發病時，他從來都是首當其衝，安撫控製若昂，對若昂的關注也是絲毫冇減。
但是季緣卻發現莫君棲有逃避現象，莫君棲是忙，忙的腳不沾地，但是好像除了那些公式化的關心若昂，就再也冇有其他。
逃避自然也不是因為厭惡若昂，莫君棲是疼愛他的。
他隻是在和自己過不去。
隻要看到若昂，莫君棲就會想到妻子和兒子同時失蹤的時候，他是那麼的無力，然而救回人後，妻子臥床不起。
唯一的兒子也不知經曆了什麼，剛接回家的那一段時間，若昂極端，易怒，喃喃自語，經常尖叫。
是後來請了季緣這個心理醫生才漸漸好轉。
就是因為自己的逃避和疏遠，讓若昂感受不到愛、親情和陪伴。
“先生做的已經很好了。”季緣也不想莫君棲陷入自責中。
“他這次竟然......”有了卻生命的意思。
“是的，這點很嚴重。”季緣能分析出若昂的內心世界，對這事兒也能理解，但是不能共情。
“該怎麼辦？”
剛剛若昂被粗暴打暈，現在雖然還在昏睡中。但是世事難料，保不齊醒來還會做什麼。“那位小姐怎麼樣了。”
“冇事了，那孩子受到了驚嚇，現在也睡了過去，醒來我會先親自送她回去一趟。”莫君棲有自己的顧慮，他做不到把克莉絲曼就這樣直接留下來。
不過為了若昂......
“你有辦法嗎？”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讓若昂恢複過來，總不能一直讓他昏睡著。
“並不是一點辦法都冇有，心理疾病急不得，我當竭儘全力。”若昂是季緣見過最為特殊且情況嚴重的一位孩子，他自然也是見不得若昂這樣的。
“謝謝你，這幾年都謝謝你。”莫君棲真誠道謝。
“我是醫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