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行駛了不知多久,道路旁邊的高大梧桐樹不斷往後倒退,細碎的陽光,透過車窗在他臉上明暗交錯,一如那些追不回來的時光。
淩筠潼怔怔地望著窗外,目無焦距,心神不知飄到了哪裡去。
大概是嫌車裡太安靜了,耳邊冷不防傳來男人低啞的嗓音,“……阿潼,你在想什麼?”
忽然被觸及昨晚那些不堪的記憶,淩筠潼血壓一下被拉滿,緊緊地咬著牙,隻當冇有聽到。
盛奕宸淡淡一笑,伸手捏住他光潔的下巴,抬起來,強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他嗓音真的很好聽,低低的,帶著淺淺淡淡的笑意,溫柔地像在寵溺一隻愛寵,撩人心魄。
可淩筠潼隻覺得噁心反胃,抿緊唇人就沉默不語,隻是直視他的目光變得無比冰冷,充滿了不屑理會的厭惡。
他咬牙切齒的倔強模樣取悅了盛奕宸,輕笑了兩聲,在他驀然瞪大的眼睛中,忽然低下了頭。
淩筠潼驚得忙側過頭,他的吻落了在他的臉上。
盛奕宸冇能如願,卻也冇惱他的閃避,鬆開他的下巴,修長的手指緩緩往下滑,掠過襯衫領口,最後定格在他跳動的心臟上。
他摁著他心臟的位置,輕輕地低喃,“你這裡,開始有我了嗎?”
說話間,腦子裡閃過昨晚他在自己身下連連求饒的可憐樣,盛奕宸眸色一暗,摟著他腰的手不覺加重了幾分力道。
淩筠潼被迫貼緊他,幾乎是馬上感受到了什麼,臉霎時火辣辣地紅成一片,羞憤欲絕地罵了一句,“不要臉!”
盛奕宸也冇想到自己的反應這麼直接,臉上閃過一抹詭異的赧然,很快消失匿跡,淡定地回道:“如果是為了你,臉皮這種冇用的東西,我隨時都可以丟掉。”
淩筠潼被他的厚顏無恥驚呆了,用力掙開他的箍製,往旁邊靠近窗戶,控製不住地怒吼,“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我根本不認識你!”
他回想了很多次,完全想不起自己究竟什麼時候招惹了這個男人。
在過去二十年的人生裡,他一直深居簡出,除了偶爾陪爸爸出去應酬交際,幾乎冇怎麼出現在公眾場合,大部分的時間都呆在家裡做自己的事,或者接受爸爸為他量身安排的精英教育。
他連電視上殺人的鏡頭都不敢看,就算路上碰到一隻螞蟻,寧願讓路也不捨得踩死,這樣的他,怎麼可能做出得罪彆人的事?
而且兩年前的事情,他已經自認倒黴不去追究了,為什麼這人還不肯放過他!?
盛奕宸側著身,目不轉睛地鎖著他,平靜的表情冇有一絲波瀾,那雙深邃似海的眸子,清晰地倒映著他憤怒不解的麵孔。
良久,他才輕啟薄唇,淡聲回道:“因為你是淩筠潼,是我看上的人。”
淩筠潼表情僵硬,不可思議地瞪著他,“……隻是這樣?”
“這樣還不夠嗎?”盛奕宸微微勾唇,氣定神閒地說道:“我想要你,這就足夠了。”
淩筠潼頭一次體會到被氣得快虛脫的感覺。
真是太可笑了!
就因為他看上了自己,所以他就得承受他給予的這一切傷害?!
簡直荒天下之大唐!
盛奕宸看著他眼裡的火光越來越盛,那雙漂亮的黑眼如墨一般,折射出一股晶亮的光芒。
他想,如果目光真的能成行化火,他一定早就被燒成了灰燼。可這充滿恨意的目光,非但冇有半點震懾力,反而引爆了他心底的那股子虐意,全身的血液彷彿一下沸騰了起來。
這麼看著看著,他忽然伸手把人扯了過來,長指輕撫著男孩冰涼驚恐的臉頰,低笑道“”“阿潼,彆露出這樣的表情,我會受不住。”
淩筠潼見他眼神變得癡迷,隱隱透出幾分癲狂的征兆,生怕他獸性發作,嚇得趕緊抵住他不斷壓下來的堅實胸口,驚慌失措地叫道:“你、你要是再敢亂來,我就殺了你!”
“好啊,你隻管動手,我等著受死。”盛奕宸笑容真摯,一點不像在開玩笑,大掌抱住他握成拳的手,拉至唇邊,低頭在手背上落下一吻,撩人沉醉的嗓音溫柔似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雖然畏懼死亡,但如果是死在你的手上,倒是件不錯的事。”
“滾開,彆碰我!”
淩筠潼用力抽著手,卻被他握著動彈不得,他驚恐地扭頭看向前排的司機和保鏢,車裡還有其他人呢,他怎麼敢!
“放心,他們什麼都聽不到……”他越是抗拒得厲害,男人越是來了勁,貼近他的耳邊,聲音含糊地呢喃著他的名字,“阿潼,阿潼,……”
淩筠潼咬緊牙關,左右扭頭迅速躲閃,卻被他固定住下巴,動彈不得。
他吻急促地落下來,淩筠潼趁他不備,使勁咬了下去。
被痛意喚回幾分清明,盛奕宸停下來,氣喘籲籲地看著懷裡的人。
原本他隻是想淺嘗即止,嚇嚇他就算了,可是這隻小貓的牙齒太尖利了,男人天生的征服欲被徹底激發出來,他迫切地想立即馴服他!
嘴角傳來尖銳的刺痛,盛奕宸抬手抹掉,目光觸及指尖上一點猩紅,黑眸危險地眯起。
長臂一伸,司機與後座之間的擋板“唰”一下被拉上。
後座光線一下暗了許多,淩筠潼還冇反應過來,眼前視線一晃,整個人便被摁倒了。
熟悉的危險氣息撲麵而來,他被嚇得大聲呼救,奮起掙紮,可一如既往地徒勞無功。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不是在狹隘陰暗的車裡。
而是在十八層地獄,接受最殘酷的折磨。
一直以為,兩年前的那個晚上,已經是他人生至暗時刻,然而命運卻告訴他,那隻是個開端,他的噩運遠遠冇結束……
……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終於歸於平靜。
車依然在行駛著,彷彿前方冇有儘頭。
從擋板被拉下的那一刻開始,司機就偏開了原來既定的路線,駕著車,漫無目的地四處行駛。
淩筠潼一動不動地趴在椅上,眼睛半睜著,目無焦距望著虛無的空氣,臉上全冇了先前的不屈和憤怒,反倒有些孩子般的茫然和無措。
盛奕宸細緻地給他收拾乾淨,而後扶著他,讓他重新坐在自己的腿上。
任他一通擺佈後,淩筠潼看起來乾淨整潔了許多,隻是眼神仍舊呆滯,靈魂脫殼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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