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一會兒,似在平複心境,之後披衣下床,走到門邊回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給我一個寬慰的笑容。
“早點睡吧。”說完走了出去。
我聽到一聲歎息,之後是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我看了一眼散在地上的衣衫,起身下床撿了起來緊緊地貼著自己,然後無聲地哭起來。
我有些痛恨自己的優柔寡斷,如果自己真的放下了裕王,那麼作為皇後,侍寢是我比其他妃子更應儘的本分。我還是冇有放下,可是,我又怎能如此就放下了他?
第二天,我醒來時就見芷蘭守在我床邊。
她見我醒了,就吩咐丫鬟端上洗漱的用具。
我看了看天,似比我平日裡起身的時間晚了許多,我一邊用侍女遞上的熱手巾敷麵,一邊問芷蘭:“怎麼不叫醒我,這時辰已經晚了。”
芷蘭笑著上前為我遞上新的熱手巾,說道:“皇上吩咐過,不讓打擾主子您的休息。”
我看著她有些曖昧的眼神,點了點頭。
洗漱後用了盞茶,早膳就端了上來。和昨日裡我用過的膳食一樣,種類繁多而精緻。
我皺皺眉看向芷蘭,“如今我是這蓬島遙台的主子了麼?”
芷蘭疑惑地看著我,點點頭。
我一本正經的又說道:“那麼,我不管之前的規矩如何,這膳食,從即刻起一切從簡。”
芷蘭聽了我的話當即跪下施禮。一時間我以為她會力勸我不要改變,畢竟也我知道,這肯定是他定的,任何人根本就冇有資格和膽量去改變。
可是出乎我的意料,芷蘭跪下後說道:“謹遵主子之命。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我驚訝至極,但還是儘量保持平和地笑笑點點頭,伸手端起一碗銀耳羹。
“還有,”我看了看那些精緻的黃金玉石器皿,“這些盛菜之器都換成了吧。金銀玉石太過鋪張,不合禮製。”
芷蘭也依了我,我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下來。
早膳後我去了西側殿,昨日看到那裡似有許多字畫。能收藏在此的,定是上上之品。
我讓芷蘭奉上茶後在殿外等候,自己從桌邊那個景瓷大缸中拿出一幅卷軸,在桌上鋪開細細欣賞起來。
這是一幅繪著蒼鷹的絹紙,看手筆像是出自他這位皇帝之手,但有些地方又不同。我又看向那蒼鷹,口中吟到——
“素練風霜起,
蒼鷹畫作殊。
搜身思狡兔,
側目似愁胡。
…………”
還冇有吟完,他的聲音猛然在身後響起:“好詩,接下來呢?”
我驚嚇地回身。“皇上。”我微微施禮。
他無奈地搖頭,“我跟你說過,不用的。”
“不,這是必須的。”我帶著微笑說。
他見我笑著,也就不再說什麼,扶我起來。
看了一眼桌上那畫,“這是四弟的畫。你剛纔作的那詩很好,可還有後麵麼?”
四弟?那不是裕王麼?我竟在這裡看到了他的畫!
心裡有些小小的情緒波動,又回頭看了一眼那畫,微笑著繼續吟道——
“絛鏇光堪摘,
軒楹勢可呼。
何當擊凡鳥,
毛血灑平蕪。”[1]
他聽完竟拍手稱讚起來,然後走到桌邊拿起筆將剛纔的詩題在畫邊。寫完後,抬頭深深看了我一眼,搖搖頭。
“你……”他似要說什麼,可是卻冇有再說下去。
我心裡卻有些後悔,自己不該展露自己的才情,畢竟從柳妃得寵上來看,他更看重才情。
當然,這不是說柳妃不美,在這從來就不缺美貌的後宮,隻是單靠美貌是得不到長久隆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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