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巨大玻璃窗的倒影中,男女瘋狂重疊。

“顧景恒,我快要死了。”

女人眼眶紅了,無力推搡著身後的強勢。

“薄念,我看你不是挺享受的麼?”

“……我……我冇有……”

“嗯?嘴硬?”

顧景恒眸光微寒,指節分明的大掌肆意在她身上上下遊走,直至她一陣一陣顫栗。

……

片刻之後,他腰上便圍了條鬆鬆垮垮的浴巾出來了。

他斜睨了眼癱軟在沙發的女人,她此刻小臉微紅,似乎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胭脂,臉嫩得能掐出水來。

隻不過整個人就像破碎的洋娃娃,有氣無力,眸子一閃一閃盯著天花板上的巨大玻璃燈,不知她在盤算什麼。

“怎麼?裝死?”

他腳踩了踩地板上撕碎的小碎花裙子,嘲諷看了她一眼。

薄念鼻子一酸,有些委屈。

她的視線偷偷瞥了他一眼,他冷著臉,有條不紊穿白襯衣和黑色長褲。

他穿好,戴好金框眼鏡,便朝她走過來了。

斯文敗類,薄念心想。

他走過來,手指熟稔從櫃子裡拿出了一個盒子,毫不留情丟在了沙發上。

“吃了,彆想留下我的種。”

說完,男人便頭也不回就走了。

薄念眼尾已經濕了,捂著唇啜泣。

不一會兒,顧景恒又突然折返了,薄念有些錯愕抬頭,隻見他手上端了杯水。

薄念心裡剛一暖,他便率先開口了。

“我親自盯著你吃,彆玩什麼花樣。”

薄念鼻子一酸,如臨冰窖,凍得她骨頭酥裂,視線模糊了。

他見她不動,將那一粒白色藥丸強行塞進了她的嘴裡,薄念嗆得胸腔劇烈咳嗽。

確認她吞下以後,他才正眼看了她一眼。

“顧景恒,你對我好一點好不好?”

薄念撐著身子起來,坐在沙發上,純潔受傷的眼睛有些委屈看向他。

不知為何,他一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不自覺滾動了喉嚨,身體裡那股勢不可擋的燥熱又一股腦兒躥出來了。

“唔……”

薄念還冇有反應過來,他灼熱的唇已經堵上來了。

直到肌膚感知到一股涼嗖嗖的冷空氣和灼熱滾燙的身體兩種極端,薄念才反應過來,剛穿好的睡衣,也不知何時被褪下了。

“輕點……”

薄念手足無措。

燈光下,他的臉上全是**,肆意撩撥著她的心絃。

他就像個洪水猛獸,一寸一寸攻城虐地,狠狠掐著她的腰,留下了一排深深淺淺的掐痕,一發不可收拾。

就像薄念愛他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突然,鼻子上一股暖流湧現。

薄念驚慌大力推開身上壓著的男人,捂著鼻子便光著腳衝向了洗手間。

男人錯愕,一臉不滿足。

“你怎麼了?”

他起身去洗手間檢視,隻見她流鼻血了。

“冇事冇事,我最近有點上火……”

薄念一邊蘸冷水在後腦勺拍打後腦勺,一邊快速迴應道。

“掃興。”

他瞬間興致全無,從衣櫃裡取下了一件新的白色襯衣和黑色西裝長褲,重新套上。

薄念鼻子止血結束後,蹲在馬桶上,有氣無力發呆。

等她站起來,看到馬桶裡紅色的液體時,有些驚慌。

她愣了片刻,然後顫抖衝了馬桶。

隱隱約約聽到了顧景恒打電話的聲音。

薄念也能猜到,誰能在大半夜給顧景恒打電話,還能讓顧景恒溫聲細語迴應的。

直到聽到房間裡麵冇有動靜了,她這才小心翼翼回去了。

他果然走了。

薄念歎了一口氣,收了收滿地的狼藉,重新鋪上了粉色的床單。

確認他不會突然折返了,這才慌慌張張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撥給了時醫生。

“時醫生,你……你睡了麼?”

“薄小姐,我冇睡的話,誰接的電話?你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裡,時醫生明亮調侃的聲音傳來。

“時醫生,不好意思,我很抱歉,不該這麼晚打擾你。”

“怎麼了?”

他覺察到她語氣有些驚慌。

“我……我今天晚上又流鼻血了。”

“你按時吃藥了嗎?”

“嗯。”

“明天上午你來醫院。”

“時醫生,我想問問,出血厲害會怎麼樣?……嗯……比如……比如小便出血……”

薄念耳朵紅了,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口。

“你明天上午趕緊過來,不要耽擱了。我明天上午,正好有個好訊息要告訴你。”

“什麼好訊息?”

“你來了,你就知道了。”

時醫生絮絮叨叨講了一大堆注意事項。

薄念掛斷電話以後,便呆呆坐在床上,將被子裹在身上。

一夜無眠。

第二天。

一大早薄念胡亂用清水洗了臉,冇有用洗麵奶,也冇有用任何化妝品。

鏡子裡,她的臉純潔無瑕,皮膚好得透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臉上氣色不太好,有點泛白。

套了一件黑色大衣,戴了一條格子圍巾,她便出門了。

今天真冷。

秋天,好像已經到了。

薄念縮了縮脖子,站在公交站牌旁等著公交。

直到一輛熟悉的黑色卡宴從她麵前快速經過,僅僅兩秒的時間,她還是瞥到了副駕駛上一個可愛軟糯的女孩子。

那個車牌號她再熟悉不過,薄念怎麼會不知道駕駛座上的人是誰呢。

一股涼意隨著秋風襲來。

今天有點冷,她想。

她裹緊了大衣,正好公交車到了,她便上車了。

薄念趕到醫院時,時醫生的診療室裡正有人,她便坐在了外麵的椅子上耐心等著。

診療室門虛掩著,斷斷續續的爭吵聲從裡麵傳來。

“你他媽為什麼不經過我的同意就轉讓了骨髓?我的病人等了這麼久,為什麼要插隊?不講究先來後到?”

“小時啊,你纔來不久,有些規矩和門道,你還得學。”

“我學你媽!”

“小時,你不要不識好歹!這人,咱們醫院是萬萬得罪不起的。院長現在已經親自到醫院交代了,必須把骨髓轉讓給人家。現在院長,正和那人溝通。”

“我他媽正好不乾了!”

時醫生白大褂一脫,便一臉怒氣衝了出來。

一出來,瞥到椅子上安安靜靜的女孩子,他僵硬了兩秒。

“薄念,你到了啊?怎麼不進來?”

時醫生撓了撓頭,一臉尷尬。

“我看你好像在忙,便等在外麵了。”

薄念擠了個大大的笑臉。

“那,你進來吧。”

時醫生又尷尬領著薄念進去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見時醫生又折返,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小時啊,我最看重你了,你想通了就好。”

說完,便離開了診療室。

時醫生冇有說話,重新穿好了他剛剛丟在椅子上的白大褂。

“薄念,我想跟你說個事。”

時醫生語氣有些哽咽,低垂著眼瞼。

“是不是骨髓冇有了?”

“嗯……原本找到了和你配型的骨髓,我已經攔截下來了,隻是現在……又有人截胡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時醫生。”

“薄念,我會重新快速給你找配型的骨髓,你信我!”

“我信你,時醫生。”

“薄念,你現在時間不多了,你一定要每天按照我的囑咐,好不好?”

時醫生有些激動捏著她的肩膀,眼眶有些紅了。

直到她走了,時醫生這才偷偷收回了視線,喃喃道,“我一定會給你找到骨髓的。”

薄念顫顫巍巍從醫院走出來的時候,正好在大門口再次瞥到了熟悉的男人,顧景恒。

他此時正牽著一個嬌小的女孩子,她穿了一件粉色的公主裙,看起來很可愛,正仰著腦袋跟他撒嬌。

“景哥哥,你對我最好了,冇有你,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小笨蛋,都是小事情,不就一個骨髓的事麼?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謝謝哥哥,我最愛你了。”

“嗯嗯。”

“哥哥,不許叫我小笨蛋,我會生氣噢!”

女孩子雙手叉腰,撅著嘴一臉不滿道。

“那你想要我叫你什麼?”

“叫我寶寶啊。”

“寶寶,咱們趕緊走吧,我公司還有事。”

……

薄念已經躲到了大樹後麵,聽不清那兩人在說什麼,隻是他的話,就像給她判了死刑。

一股刺骨的涼意肆無忌憚刺入了她的血液裡,涼薄得不像話。

她捂著嘴哭得快斷氣了。

顧景恒,為什麼是你?

我快死了,我真的快死了,我這一次,是真的快死了。

我死了,你會難過麼?

薄念回到家的時候,李阿姨已經到了,正在打掃房間。

“太太,你終於回來了。”

李阿姨話音一落,薄念脫下大衣,小聲糾正她道,“李阿姨,你該叫我薄小姐。”

李阿姨有些不自在,喃喃道,“你本來就是太太啊,現在,顧先生不在家,我可以叫你太太的,他又不知道。”

是啊,顧景恒交代過所有下人的,不允許叫薄念顧太太,即使她已經和他結婚三年了。

薄念還記得兩年前,李阿姨剛來的第一天,就因為在顧景恒麵前叫了她顧太太,他當場就翻臉了,扣了李阿姨大半個月的工資。

時間真快,轉眼兩年就過去了呢。

薄念眼眶有點紅,凝視著寬敞的客廳裡的擺設,現代高檔傢俱一應俱全,房間擺得滿滿蕩蕩的,鋥亮鋥亮的。

隻不過啊,她的心啊,始終空落落的,堆滿了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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