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出會現場,人山人海。
深市著名慈善企業家蘇琬女士在六十五大壽這日,將全部身家無償捐贈。
“蘇女士是我見過最善良淳樸的良心實業家,可惜她老人家一輩子都在拚事業,現在無兒無女繞膝,晚景淒涼啊!”
“誰說不是呢?她那麼優秀的人,卻冇留下一兒半女,真令大家遺憾。”
“快看,蘇琬女士來了。”
低調商務車停下,蘇琬一身絳紫旗袍雍容不失優雅,出現在眾人麵前。
她快步往釋出會台上走,龐眉白髮,精神抖擻,不失氣度。
身子骨到底不如年輕人硬朗,蘇琬上台階時的腿腳,明顯緩慢吃力。
站在話筒前,還冇等她講話,忽然遠處出現一輛邁巴赫,幾個小年輕充當其衝拿出喇叭高喊。
“殺人犯蘇琬,滾出深市!”
“假慈悲,作戲看,真噁心!”
“你們該不會還不知道吧?蘇琬是四十多年前一場縱火案的主謀。”
全場嘩然,麵麵相覷,不知真假。
他們很難相信,慈善實業家蘇女士會做出殺人放火的勾當。
就在這時,一輛瑪莎拉蒂緊隨其後而來,滿頭華髮的男女下車。
“琬琬...”劉遠剛張口,兩行熱淚,“我們對不起小禹。”
“這四十多年來,我的良心日日備受煎熬,所以我準備主動認罪,作為同犯的你,這些年來可曾有後悔過?”
此言一出,全場震驚。
很快在無處可遁的大數據下,吃瓜群眾們扒出四十三年前,發生在深市小山村的一樁慘案。
“太殘忍了,那兩個孩子還冇三歲,就跟著父親一起被燒死,那可是活活被燒死啊!”
“秦禹?這個名字有點耳熟...這不是蘇總每年都要去陵園公墓祭奠的...”
“被燒死的,是蘇女士的丈夫和她的龍鳳胎孩子!”
“...”
人群激動,原來蘇琬真的是披著羊皮的狼!
簡承清扶著劉遠,沿著人群讓開的小道,走到蘇琬麵前。
“蘇琬,你該不會讓遠哥自己一力承擔吧?”
蘇琬死盯著她,這個自己鬥了一輩子的塑料花閨蜜。
她深吸一口氣,剛要說些什麼,就見那幾個最開始拿著大喇叭的年輕人跑上前。
“奶奶,爺爺是被這個壞女人蠱惑的,放心吧,小姑已經帶著她的律師團隊在回國路上,二叔接手了這個案子,他會公平公正宣判。”
“聽說蘇琬連學曆都是造假的,我們現在已經拿到證據,隨時可以一併上訴。”
“絕對不會放過蘇琬這個惡毒的女人。”
爺爺、奶奶...
兩個親切稱呼,讓蘇琬猶如心口堵著棉花,呼吸急促。
她淩厲目光看向劉遠,當年他騙她殉情,結果房子點著後,燒死的卻是想衝進去救她的父子三人。
這是蘇琬永遠難以言喻的痛,即便她掐尖要強了一輩子,卻也永遠無法彌補傷痛。
她呼吸忽然窒住,身子直挺挺朝著後麵倒去。
‘砰!’一聲巨響。
世界陷入徹底沉寂。
她看到,有人呼叫救護車,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大喊惡有惡報。
她看到,直播報道話題驟然一轉,慈善企業家變成人人喊打的縱火犯。
她看到,簡承清、劉遠一家人其樂融融,兒孫團聚。
視野裡出現一本書,蘇琬半透明的右手翻閱,上麵記載著她的一生。
她看到最後一句,‘反派女配蘇琬自食惡果,簡承清終於和劉遠幸福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分離。’
哦,原來她是書裡的女配,努力打拚大半輩子,隻為最後成為女主一家人大團圓的墊腳石。
就連丈夫秦禹和孩子們的死,都是為男女主感情激化做鋪墊。
蘇琬不甘心。
身後一股吸力在書合上的那刻,瘋狂拉拽她的靈魂。
劇烈疼痛,讓蘇琬幾欲昏厥。
......
“麻麻,福福餓餓,福福想吃又又。”
“噓,福福彆叫醒她,我們去找爸爸。”
“粑粑,福福找粑粑。”
耳畔傳來軟糯奶娃的聲音。
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會是誰家的孩子?
蘇琬搖著昏沉欲裂的腦袋,她想,這是地獄嗎?
她從不奢望自己能上天堂,遺憾自己不能上天堂。
如果能再見他們爺仨一麵,該有多好?
手指肚傳來的疼痛清晰,蘇琬倒吸一口涼氣,她分明心臟病突發,已經死了。
那道纏繞在耳畔的聲音愈發清晰。
小女孩聲音綿軟可愛,小男孩聲調稚嫩,故作老成。
男人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帶著隱忍怒意。
“福福,鹿鹿,說過多少次了?彆靠近她。”
秦禹放下剛挖來的野菜,洗乾淨手,紅著眼眶抱起兩隻奶糰子。
一個冇站穩,差點栽過去。
從昨天到現在,他的肚子冇進一點油水。
幫著村裡乾活得來的那隻老母雞,冇等窩棚搭建起來,就被蘇琬抓著送去了老劉家。
秦禹苦澀,他蹲下身,佈滿繭子的大手摩挲兩隻糰子臉蛋,擦掉福福眼角淚珠。
“福福是小公主,福福不掉小珍珠,爸爸明天給你燉肉肉吃,好不好?”
秦禹咬牙,那是他家的雞,今晚就去老劉家要回來。
老劉家要是不給,他就撕破臉皮。
孩子們現在正長身體,不能受虧待。
家裡冇有餘糧,那就是把人往絕路上逼。
逼急了,什麼都乾得出來。
福福和鹿鹿眼看著馬上就要三歲,可他們瘦骨嶙峋、弱不禁風,還比不上老劉家一歲大的胖娃娃。
聽到爸爸說能吃肉肉,福福高興地撲上來。
“粑粑好好,福福親親。”
福福是妹妹,生產時候卡住缺氧,大腦發育緩慢,兩歲時候纔會講話。
比起福福,鹿鹿這個哥哥顯得過於早熟。
“鹿鹿不喜歡吃肉肉,留給福福和爸爸吧。”
躺在床上的蘇琬這會兒眼睛適應刺眼的午後光芒後睜開。
她扶著隱隱作痛的額頭,好像覺得周遭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看著熟悉的土坯房子,不遠處熟悉的一大兩小身影。
滿臉錯愕,難以置信。
那曾無數次深夜縈繞在夢境思唸的人兒,他們出現了,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
是地獄?是天堂!
“秦、秦禹?”
蘇琬聲音嘶啞開口。
那是乾咳冇喝水的破音,不是老氣橫秋的頹廢無力。
蘇琬低頭打量自己,破舊粉衣服,洗到發白。
一雙手工納底,針腳不算綿密的布鞋,邊緣磨損,沾滿泥土。
裡麵是同樣洗到發白的褪色粉襪子。
即便看不出原本顏色,蘇琬覺得它就是大紅的。
衣裳、襪子,都是她成婚辦席時候穿的。
“糟糕!現在是哪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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