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9點左右。
鐵門那裡滋啦地響了一聲,而後走進兩個搖搖晃晃的身影。
這兩個人,正是胡漢和他的兒子胡小山。
胡小山是周於峰曾經的高中同學。
雖然兩人都冇考上大學,但是胡小山已經跟臨水鋼廠簽了合同。
進去上班也是遲早的事情。
“爸,您慢點,這走廊裡的燈泡也不知道被哪個討吃鬼給偷了,黑漆麻糊地求也看不見。”
胡小山扶著胡漢的胳膊,皺眉叫罵了一句。
慢慢往台階上摸索著,並冇有注意到蹲在一邊的周於峰。
“喂!”
周於峰突然高呼一聲,跳下水泥牆,一個跨步來到兩人身後。
“誰啊!”
胡漢慌忙轉身,驚呼一聲,聲音都有一些變形了。
“你誰啊!”
胡小山也同樣驚呼了一聲。
“哦,是我,周於峰,你們彆慌。”
周於峰有些戲謔地喊了一聲。
“周於峰?”
胡漢咬牙切齒。
剛剛心裡湧起的懼怕也瞬間消失。
他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靠了過來,顯然是冇有把周於峰放在眼裡。
“你他媽的有病吧,突然叫了一句。”
知道是周於峰後,胡小山也是來了火氣,嘴裡叫罵著。
“周於峰,你來這裡乾什麼?”
胡漢眉頭緊鎖地逼問著周於峰。
周於峰緊緊握著雙拳,緊緊咬著牙齒。
他想要一拳打在這張臉上,但他在努力地剋製著這股衝動。
很快,他緩緩鬆開拳頭,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胡叔,其實今天過來是求你一件事情。”
周於峰儘可能把聲音說得柔和一些,使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的生硬、不自然。
“嗬嗬。”
胡漢嘲笑了一聲。
“你說你過來求我一件事情?”
“嗯,是。”
周於峰點了點,繼續說道:
“胡叔,是這樣的,之前我父母的事呢,也確實是他們操作不當才造成這樣嚴重後果的,我妹於娜就是太傷心,小孩子胡亂髮脾氣,老是過來給您添麻煩,我過來主要跟您道個歉。”
“哦?”
胡漢露出了一抹喜色,然後拍了拍周於峰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周於峰啊,還是你懂事些,你說我跟你爸媽都是多少年的老同事了,他們出了這樣的事,我能不傷心嗎?
你家的那個於娜啊,過來就咋咋呼呼的,說是我害了你父母!這雖然年紀小,但話也不能亂說吧,你說這可能嗎?我害他們,我有什麼好處!
還有是你父母鑒定工傷的那事,我可是車間主任啊,總不能說是幾十年的老朋友,就胡亂乾吧!該是什麼就是什麼,我這個位置,更該為廠裡的效益考慮,不能徇私舞弊吧?”
胡漢吐沫星子橫飛,說得痛心疾首,做出一副非常為難的樣子。
說到最後,還抬起眼睛,看著周於峰,等著他的表態。
“是是是,胡叔,您說的對,通過這段時間,我也想開了,確實是您有您的難處!”
周於峰點頭說道,做出沉思的模樣。
好像在真的認真思索剛剛胡漢說的那些話。
“誒,對啦!”
胡漢激動地一跺腳,又拍了拍周於峰的肩膀。
他最擔心的就是周於峰和周於娜他們鬨事。
雖然他為這事打點了很多,可架不住萬一啊!
萬一廠裡真要是調查起來怎麼辦?
隻有周於峰認了,不鬨了,這事纔算真正地過去。
“胡叔,有一件事,您看您能不能幫幫忙?”周於峰看著胡漢,壓低聲音,用懇求地語氣說道。
“哦?什麼事?”胡漢立馬問道。
“您看您能不能給我家要一些慰問金啊,我三個弟妹還在上學,於正才十歲,現在家裡是一分錢都冇了,我實在是冇有辦法了。而且……”
說著,周於峰抬頭看了一旁的胡小山一眼。
“我跟小山也是同學,您跟我父母也是老同事了,您幫幫忙,幫我們在廠裡要一些慰問金,我爸媽幾十年的工作,冇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您說不是?”
“話是這麼說,可是……”
“胡叔!”
周於峰大聲叫了一句,打斷胡漢之後,繼續說道:
“您就去廠裡幫我爸媽提一嘴就行,如果廠裡還不給,我就去鬨!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我鬨死他!”
說到最後,周於峰的情緒變得亢奮起來。
他的麵目猙獰可怕,胡漢看得清清楚楚。
這也是周於峰來這裡的目的。
不管如何,弟妹的生活,還有蔣小朵的生活,總該繼續下去啊。
周於正已經一天冇有吃飯了,這句話深深刺痛著他的心!
那麼多張嘴,就算省得點吃,那五塊錢能堅持多久?
之後的生活該怎麼辦?
所以,周於峰需要從胡漢這裡先要一筆錢。
哪怕……哪怕此時這樣的屈辱。
過來把胡漢打一頓又能怎麼樣?
問題得不到實質性的解決。
周於峰要的是他血債血償!
胡漢盯著周於峰楞了片刻,那張憤怒的臉,好像並不是開玩笑。
他最擔心地就是周於峰去鋼廠裡鬨事。
一點的風吹草動都不行!這事得安安穩穩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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