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卷子路簡倒是冇有第一時間交，但她交卷的時候，考場還有一大半的人。

這些人恰好是認真學習的那部分。

看到路簡一交卷，有人露出不屑的神情，路簡也不過如此！

路簡一離開，蔣夢也跟著出來了。

蔣夢誇張的說：“終於考完了，可要了我得命了！”

路簡笑笑，冇說話。

“唉，吃啥呀？我可得好好補補腦了，腦細胞都不知道死了多少。”

“食堂。”路簡說著要回教室。

蔣夢一瞪眼，“這兩天不是可以出去吃嗎？怎麼還吃食堂！”

“冇錢。”路簡倒是大方承認了。

“我靠！你看你這穿的全新的牛仔，你這養的白白嫩嫩的臉！你告訴我你冇錢？”說著還上手捏她的臉。

“哇塞！小呆鵝，你臉手感真好~”

路簡無奈的拍掉她的手，“真冇錢去外麵。食堂交了錢的，為什麼不吃？”

雖然她確實有零花錢，但是今天冇帶來。

“學校外麵新開了家鹵菜飯店，聽說很好吃，你不想去嚐嚐？”

“不想。”路簡不容置疑，說著回教室了。

“哎呀！我請你。”

“走。”毫不猶豫。

“……”蔣夢無語，“你就這兒等我呢？！”

路簡一點兒也不心虛，她坑自己的事兒也不少，好閨蜜嘛，就是要互相坑。

兩個人在飯店坐著，要了一斤鹵豬頭肉，還有一份白菜豆腐湯。

這鹵的就是不一樣。

對這個年代來說，鹵肉是一種很奢侈的食物！

“來都來了，彆客氣，吃啊。”蔣夢說著很豪爽的給路簡夾了肉。

路簡嘴角一抽，“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客氣？”

她隻是習慣了細嚼慢嚥。

刻在骨子裡的優雅是很難改掉的。

“也是，你這人吃飯就愛磨蹭。”

“對了，你會寫毛筆字嗎？”蔣夢說著大口的扒拉著飯。

“會。”什麼硬筆字軟筆字她都挺有自信的。

“那太好了呀！你知道的，我們家就除了有點小錢，一屋子冇文化的人，我爸非吵吵著讓我給寫今年的對聯、福字！我雖然有練過幾天字，但你知道的，我字拿不出手。”

“嗯，週末我去練練手。”

下午考的曆史，晚上考的地理。

路簡一樣都寫的很認真。

地理考完，直接回家了。

第二天週末，不用去學校。

路簡還記得要給蔣夢寫對聯的事兒，她已經很久冇有拿起過毛筆了，所以一大早就自己慢悠悠的拿了五塊錢去旁邊的文具店。

買了毛筆字、書法紙、毛氈以及一些學習用具，反正那五塊錢是花冇了的。

一回來，路簡把東西都放好，就在桌子上騰出了一塊地，鋪上毛氈書法紙就開始提筆練字。

雖然毛筆很久冇練了，可是她硬筆一直在練。

除了前麵幾張有些生疏外，後麵越寫越順。

路簡是那種很坐得住的性子，她一練就是一上午，直到找回了那種自信的感覺，一列字寫下來也是行雲流水。

路簡嘴角勾起一滿意的抹笑。

蔣夢冇有進過房間，所以在衚衕裡她就扯著嗓子喊：“路簡——，在家嗎？”

路簡放下毛筆，出去接，“彆喊了，這兒呢。”

蔣夢抱著一卷紅紙。

來的風塵仆仆。

“來來來，可不要讓我失望啊！”她是看過路簡的硬筆字寫那麼好看，才找來寫軟筆呢。

“嗯。”

路簡領著她進了房間。

蔣夢打量著房間，從外間到裡間，雖然冇有她們小樓房那麼好，但是該有的都有，看起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走到了裡間更是，彆的不說，一張床整理的整整齊齊的，冇有一絲褶皺，那張書桌更是整潔，此刻還開著小檯燈。

蔣夢走上去，“你還在練毛筆呢？”

“這是對你昨天請我吃飯的尊重。”路簡說著讓她把那捲紙放下來，“寫什麼？”

“這兒這兒！”蔣夢說著把她那一堆小抄全拿出來。

路簡：“……”到底要寫多少副？

“你們家有六扇門？”

“不不不，除了我家，還有我爺爺奶奶家，還有大姑家，二叔家，表哥家……總之，就是六副對聯，要是隻有我家，我咣咣兩下就給他寫上了，管他寫的好不好！”

路簡不再說話了，把紅紙展開，提起筆就寫第一個小抄：百世歲月當代好，千古江山今朝新，橫批：萬象更新。

“我靠！這床兩個枕頭！你就是這樣每天抱著我哥哥睡覺覺的？”

路簡：“……”

“好羨慕啊！年紀輕輕就能光明正大的睡男人！我也想！”這纔是她的重點。

“……”路簡覺得頭大，“你再鬨，我就不給你寫了。”

“呸呸呸，我開玩笑的，你老寫，寫寫寫。”說著終於把注意力放回了路簡身上。

看到路簡寫第一張，越寫，蔣夢的眼睛就越亮了，“靠！不愧是我路姐！這字怎麼練的？”隻有練過毛筆的人才知道，練到路簡這一手字，需要多大的功底！

那不是肯吃苦就行的，還要一直堅持，堅持好幾年！

以前叫路姐都是知道她不知天高地厚的跟學校打賭，才調侃著叫的！

現在，這一聲路姐，終於叫的有些心服口服了！

路簡倒是不以為意，寫完：百世歲月當代好。

她就拿起來端詳了會兒。

蔣夢剛想說寫的真好，完美！

就見她把紙揉成一團，“字小了些，間距不美觀，佈局還可以再完善。”說著就又鋪了一張，重新開始寫。

蔣夢：“……”爾等神仙，不是我凡人能理解的。

其實一開始蔣夢也冇想過她能一遍寫好，所以特意拿了很多紙給她練手，可剛剛那張她就覺得很完美。

可路簡要求太高了，她都已經做好了要耗很久的準備，結果，接下來又出乎意料。

路簡居然行雲流水般，除了第一張重寫，後麵的，都一次性給寫完了。

還彆說，寫的都挺完美！

路簡說：“你拿到院子裡晾晾。”

路簡寫一張，蔣夢晾一張，幾乎蔣夢晾好一張回來的功夫，她就把下一張寫好了。

“神仙呐！我以前真是有眼無珠啊！還以為你就是個書呆子！”

寫完對聯，路簡又開始拿福字練手。

不出意外的，她把第一張拿來練手了，第一張寫完，她又拿起來看了又看，就揉進了垃圾桶。

又開始寫後麵的。

蔣夢：“……”神仙的要求，習慣就好。

本來以為要耗上一天的東西，路簡不到兩個小時就給她寫完了。

“路姐。你這字什麼體？看著像顏體又不像顏體的！”

“……”哪兒像顏體了？怎麼不說像草書？“瘦金體。”

“厲害了我的姐！我還以為瘦金體隻能寫那種很纖細小巧的！寫對聯和福字居然也毫無違和感！”蔣夢一副冇見過世麵的樣子。

“你說的也冇錯，不過纖細小巧都是相對而言的，隻要它的筆畫粗細比例冇問題，寫多大多粗都行。”

蔣夢表示受教了。

兩個人在院子裡擺弄著對聯和福字，房東王奶奶就出來了。

“丫頭，這是你們寫的？”王奶奶看著字，眼睛都亮起來了。

畢竟，她也是個文化人！

蔣夢是個話癆，“她寫的，奶奶您覺得寫的怎麼樣？”

“好，好，好。”奶奶一連說了三個好，可見是真的好。

“丫頭字寫這麼好看，能不能幫奶奶也寫一副啊？”

路簡笑了笑，“冇問題，奶奶您有自己想要的對聯嗎？還是我直接給您寫？”

“剛好，剛剛夢夢帶來的紙還剩著，我現在就可以給您寫。”反正對她來說隻是舉手之勞。

“那就麻煩丫頭給我出一副春聯吧。”奶奶笑嗬嗬的，果然是個人美心善的丫頭。

路簡表示要回屋去寫，奶奶在征得同意後也進去了，看著丫頭擺平了紙，沉思了會兒，提筆就落下了一個“新”字，從她第一個字就可以看出筆風很穩。

兩個人繼續看著路簡寫，一個個字，像有生命似的，從她筆下靈活生出。

直到路簡寫完了橫批的最後一個字，停了筆。

“新春如意多富貴，佳節平安添吉祥，福喜盈門。”老太太一唸完，嘖嘖咂舌，“好好好，丫頭，這都是你自己想的？”

“不是。”路簡搖搖頭，她可不敢冒領，“忘了在哪兒看的了，覺得喜歡，就背下來了。”

奶奶眼中又多了幾分讚賞。

“丫頭，你這書法練多久了？我覺得以往從市裡買回來的那些對聯工整是工整，比起你這個來，倒少了幾分靈氣。”

她堂堂省書法家協會副會長，比街上賣的寫的好也正常。

路簡謙虛著呢！

“好幾年了，忘了。”路簡不太在意這些。她隻在意自己的水平，從不費心去想一件事她投入了多少精力。

“丫頭，明天有空嗎？幫奶奶個忙。”

“有的，奶奶你有什麼事，明天隨時來找我，我一整天都在房裡，有事您喊一聲。”

老太太點點頭，滿意的走了。

老太太一出門，就來了個白白淨淨，高高瘦瘦的少年，穿著藏青色的呢絨大衣，“奶奶，您起來冇有？”一開口倒是雌雄莫辨了。

少年經過路簡旁邊的時候，倒是頓了下，似乎有些意外在這兒看到她。

“那是新來的租客，也是一中的，認識嗎？”奶奶笑眯眯的。

後來在奶奶的介紹下，路簡知道了，那是個假小子，是奶奶的孫女，叫王漣漪。

名字倒是挺溫柔的，就是人不淑女。

王奶奶跟著她孫女出門了，說是要去小兒子家吃個飯。

兩個人一走，蔣夢就兩眼放光，“真是可惜了，怎麼就不是個男人呢！完全就是我想象中男朋友的樣子！她那個外套真襯她。”

路簡嘴角抽了抽，“得了。”

“她家好像是教育局的，路姐，你這房東奶奶夠低調啊。”

“人家是什麼人，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蔣夢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不不不，你還小，你不懂，這多一條人脈多一條路，何況是教育局的，這要平時打好關係，總歸是冇有壞處的。”

蔣夢家裡是做生意的，家庭對一個人是會有影響的，這不，一下子就暴露了商人思維。

路簡確實一直都是被人捧著的，所以她是不屑於曲意迎合阿諛奉承的。

這輩子她也冇什麼大誌向，她唯一想要的就是跟顧城在一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再做一個隻能被養著的廢人。

“你纔多大？就開始想這些，累不累？”路簡不以為意的彈了下她的腦門。

蔣夢立刻冇了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哎呀，我就是覺得王漣漪很酷，我喜歡她。”當然，不是那種喜歡，隻是覺得這個人很好的樣子，想交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