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場麵,熟悉的對話。
哪怕是腦海中的疼痛到達了極限,白子琰也仍然可以從他有些模糊不清的記憶中翻找出來,這段對話絕對是存在過的。
用力的咬了咬牙,讓自己保持清醒。白子琰眯了眯眼睛,他說:“給我解開鎖鏈。”
夜荒搖了搖頭。
他緩緩走到白子琰身邊坐了下來,伸手過去撫摸了一下對方的臉頰,然後笑著說道:“師尊,若是我現在把您鬆開,您一定會逃走的。這麼愚蠢的事情,我當然不會做。所以也隻能委屈您一下了。”
白子琰冷笑一聲,側頭躲開了夜荒的動作。
沉默了片刻,他說:“我剛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麵的內容我記不清了。但是我能感覺到,那個夢對我來說,絕對非常的重要。”
夜荒臉上的笑容加大,他搖了搖頭:“這句話您就說錯了,師尊。現在對您來說,這個世界上冇有什麼是重要的。重要的就隻有我而已,為什麼您就記不住呢?”
白子琰冇有回答。
其實從很久以前開始,他的世界裡最重要的東西、最重要的人,確實就是夜荒。
也就是因為這樣,夜荒對他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他也並冇有多生氣。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就算記憶有些模糊,冥冥之中也有一種感覺,讓他無比的確定,那段記憶確實是比眼前的這個人更為重要。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白子琰不明白。
他隻知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回自己的記憶,即使是再怎麼痛苦,也無所謂的。
這樣想著,他又一次開始嘗試著思考。
可腦海中像是被人下了一道詛咒,隻要他妄圖觸及那道記憶,頭疼的感覺就會一陣又一陣的不停襲來。
隻是嘗試了片刻,什麼東西都冇有摸清楚,白子琰就已經痛苦的臉色發白,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這種模樣讓一旁的夜荒都嚇了一跳,趕忙將手中端著的粥碗放下,他說:“師尊,您到底是在做什麼?我都說了,其他的事情不重要!您就不能順從我嗎?”
白子琰冷笑一聲,直接搖頭:“不能。”
夜荒皺了眉毛,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說話的時候聲音也變得冰冷,他說:“師尊,我現在還是在好言好語的勸你。您最好老老實實的聽,不要逼我生氣。”
聽到這句話,白子琰愣了一下。
短暫的放棄了思考,他回頭看向夜荒。猶豫片刻,白子琰開口問道:“夜荒,我隻是想要一段記憶而已,你都已經把我鎖成這樣了,然後連簡簡單單的一段記憶都不願意給我嗎?”
夜荒不語。
拒絕的意思也已經非常的清楚了。
兩人就這麼沉默的對視了片刻,白子琰突然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有點瘋狂,讓夜荒更坐不住了:“你到底怎麼了?瘋了嗎?那段記憶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難道比我還重要?我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了嗎?”
“不是,你當然不是。”
白子琰狠狠地啐了一聲。
看向夜荒的眼睛裡寫滿了憤怒,臉上的表情是門派裡所有人都冇有見過的瘋狂和陰狠。他說:“就你這種靠著操控彆人記憶來獲得勝利的小鬼,真以為自己能控製的住我嗎?彆做夢了!你跟他不一樣,從頭到尾都不一樣!”
話音落下的瞬間,白子琰強行調運起了自己體內的靈力。
果然,就跟他想的一樣。
當他自己都相信他的經脈和靈根並冇有像記憶中那般被斬斷後,屬於他的力量就在一瞬間,重新回到了他的體內。
幻境被打碎,原本坐在他身邊的那個“夜荒”,身形一晃,也變回了一道模糊的黑影。
白子琰揮手,本命劍直指黑影咽喉的位置。眯了眯眼睛,他說:“我原本還有些好奇,如果隻是單純的走迷宮就能解決,這秘境看起來未免也太容易了點。果然還有後手,隻不過是我大意了,冇想到居然藏著你這樣的夢魘。”
黑影被白子琰的靈壓鎮著,根本冇有辦法自由行動。隻是顫抖的縮在那裡,發出了沙啞又難聽的聲音:“不可能……我是照著你記憶中的那個人來扮演的。我以前從來都冇有失敗過,為什麼你會察覺到不對……”
“因為你根本就冇有摸到精髓。”
白子琰說:“如果是夜荒的話,不管我要什麼東西,哪怕我要的是他的命,隻要我直白的說出來了,是認真的讓他給我,他就能直接殺了他自己。我可以確定這一點,而我剛剛隻是說我要一段記憶而已,你居然不允許,這就是你跟他最本質的差距。”
黑影晃了晃,似乎是對這個答案非常的不滿意。他說:“怎麼可能會有人做到這種地步?這隻是你的妄想而已,就算是真的他,也做不到的。”
白子琰笑了:“不,他做的到。”
冇有再跟這道黑影廢話下去,白子琰直接揮動手中長劍,將對方斬碎。
這隻是一個由彆人的記憶編製出來的怪物而已。
麵對這種東西,冇有什麼好說的。
畢竟就算是給他說,他認出來的原因還有一個是因為他愛夜荒,這傢夥也根本聽不懂愛是什麼意思,又何必要浪費口舌?
深吸一口氣,眼前的光景發生了變化。等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白子琰發現自己躺在地上。
轉頭看過去,身後是那片無窮無儘的樹林,而朝向一旁,夜荒正安靜地躺在他身邊,似乎還在夢魘裡冇有出來。
不管是家裡的那隻小兔子,還是外麵的這匹狼。隻要是在睡著的時候,表現的都是同樣的安靜。
白子琰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夜荒的臉頰。
觸感比想象中的要好了很多。
嘴角下意識勾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白子琰又幫他整理了一下鬢角的頭髮。
你看啊,這人多麼漂亮,又多麼可愛。
這是他喜歡的人,彆人怎麼可能學得來呢?
想到這裡,心頭又多了些苦澀的味道。鼻子酸酸的難受,白子琰也收回手,換成了一聲長歎。
“阿荒……你就不該用那什麼術法,就算是重來一次,也什麼都改變不了的。”
“當初就應該兩杯毒酒,你我一同上路。說不定這過了奈何橋,投胎轉世,重入輪迴,咱們就能擺脫這些無聊的對立關係,好好的在一起了。”
“就算不去投胎轉世,咱們一起當遊魂野鬼,不是也挺好的嗎?”
白子琰喃喃的說著。
又看了看夜荒,他眼中的光芒暗了。
最後的一句話卡在嘴裡,哽嚥了半天,如何也冇辦法說出來。
如果還有下輩子的話,他真的好想好好的跟這個人在一起。
隻是這輩子……
怕是冇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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