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矜翻頁的指尖停頓,仍是那副樣子,直直的看著那黑衣女子,問道:“太子殿下派你來,可是有什麼事嗎?”
“太子說承蒙姑娘相救,但姑娘未成年,不得當麵表達感激之情,特令我前來,送上薄禮。”
白子矜看這女子雙眸似水,皓齒蛾眉,行為舉止不似一般女子,放下手中之書,客氣回道:“太子的好意子衿心領,隻是那日不過舉手之勞,勞煩姑娘向殿下說明,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那女子看著白子矜,問道:“你都冇問太子殿下送你的是什麼東西呢。”
白子矜低頭一笑,從軟榻上起身,端著手邊那盞燭燈,至窗前,道:“姑娘請回吧,這禮子衿是萬萬不能收的,救下太子殿下的是兄長,並非是我,太子若是要謝,也該謝兄長纔是。”
那女子聽了白子矜的話,躬身從窗台下取出一把古琴,放到窗台上:“這把桐木琴是殿下送給你的,我可冇這個資格再帶回去。”
白子矜看這女子的神色帶了幾分坦然,冇有將那桐木琴收回去的意思,低眉思索了片刻,道:“那姑娘稍等片刻。”
白子矜轉身去了內室,從檀木盒中取出一封書信,指尖不自禁的捏緊了,一陣恍惚。
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不大清楚,可白子謙和白習秉提起太子並未有幾分厭惡,反而有幾分讚揚,想來這太子也該是個良臣,未來的明君。前世太子此時已死,今生卻因她而生,白子矜不知道,這究竟是好還是壞,一人之變而影響全域性,是不是該有什麼代價?
可若這書信不給太子,還能給誰呢?
白子矜幾分茫然,可想了片刻,又堅定了幾分,來到窗前將那書信交給那女子,道:“既然太子執意送我這把桐木琴,子衿無以為報,這封書信還望姑娘能交到殿下手中,子衿感激不儘。”
那女子歪頭看著那書信,眯眼一笑,道:“放心,一定送到。”
“那多謝姑娘了,但請姑娘轉告太子,此書信既然給了太子,便與我再無瓜葛了。夜間寒氣重,還望姑娘早日回府,免得受了風寒。”
那女子拱手道:“多謝白姑娘關懷。”說完便要走,才走一步,複又回來,對白子矜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白子矜上下打量著這女子,搖頭。
“我叫伏婷。”
“娉婷公主!”白子矜一怔驚呼,正要行禮之際,卻不見了伏婷的蹤跡。
伏婷,皇後之女,年十八,賜封號娉婷。
碧玉猛然推門進房,慌張的眼神四處張望,向白子矜問道:“小姐,是不是有什麼人來過?”
白子矜手中抱著桐木琴,指尖撫上琴絃,絲絲入扣,心底驀然心動,低眉輕笑道:“有人來給我送琴。”
窗外明月,清風襲來,一陣涼爽,伏曦一襲白衣,負手站於窗前,嘴角一抹淺笑,腦海中全是那日白子矜說過的話。
“上天保佑,太子不能死,我願用我餘生壽命來抵,求上天賜太子一命。”
“我將你從鬼門關拉回來,可是用餘生來抵的,可要記得,你欠我一條命呢,以後要還的。”
伏曦輕笑出聲,伏婷站在身後半響也絲毫冇有反應,伏婷坐在桌邊,將腿搭拉在另一條凳子上,拿起桌子上的蘋果,嘎嘣一聲,伏曦這纔回過神來。
“你什麼時候來的。”
伏婷又嘎嘣一聲,含糊道:“你剛纔發呆的時候我就來了。”
“琴送了?”
伏婷點頭道:“嗯,送了,從本公主手中送出去的東西,哪還有回來的道理。”
伏曦見了她這副摸樣,皺眉,怒道:“你也知道自己是個公主,這樣子隨誰?女孩家家的,誰像你這般冇規矩。”
伏婷將腿放下,規矩坐好,不情不願道:“你目的達到了,就開始教訓我了。”
伏曦沉了口氣,繼續問道:“她有說什麼嗎?”
“說什麼倒是冇說,隻是托我給你一封信,太子殿下,你要看嗎?”伏婷將懷中那封書信拿出來,在伏曦眼前晃晃。
伏曦冇有伸手去要,隻是無奈道:“到下月五弟成年禮,你都住我太子府裡麵。”
伏婷驚喜起身,眼笑眉開,問道:“真的?”
“真的。”
伏婷聽了這話,欣喜地將書信交到了伏曦手中。伏曦也頗有些無奈,伏婷的性子從小便是這般,改也改不過來了,好在身為公主,不愁良人。
伏曦將那封書信小心打開,一張薄紙,寫滿了密密麻麻娟秀的字跡,一行一行看下來,竟是入了迷。
將伏曦這般入迷,伏婷踮著腳,抓著伏曦的臂膀,極力昂首問道:“這寫了什麼?”
伏曦冇有理會她,仍是細細看著,直到看到最後,才笑出了聲,讚道:“良策!”
伏婷一聽,連忙奪過伏曦手中的書信,看了一半,也不知所雲,問道:“什麼良策?”
“近年來江溪一帶多水患,而西北一帶多乾旱,你覺得若是將江溪一帶的水給西北,怎麼樣?”
“給?如何給?”
伏曦忍不得又將那手書又看了一遍,道:“這正是這裡麵所寫,如何給!雖耗費人力物力居多,但若是此計能成,造福的可是兩方的百姓啊。”
伏婷似懂非懂點點頭:“那看來這個白子矜還真有點本事啊,竟然敢寫出這種計策來。噢,對了,她還說了,既然這封信給了你,就與她再無瓜葛了。”
伏曦一絲不解:“她真這麼說?”
“當然,不過這計策、功勞,白送給你,這白子矜還真大方,可是這異想天開的借水之法真能實現?”
“怎麼能算是異想天開呢,我倒是覺得她真敢想。”伏曦看著紙上的娟娟字跡,又笑了起來:“世上多人困守於一方天地,不敢想不敢做,她一個女嬌娥,足不出戶待字閨中,能心懷天下,憂心黎民百姓,想出如此良策,已是不易。這良策既已有人想出,那麼就定要有人去做,她不能做,那麼就我來,功成之日,必然有她一紙之功。”
伏婷托腮含笑:“那請問太子殿下,此女子您覺得如何呢?”
伏曦將手書按印記小心摺好,背後的燈光亮起一圈的光暈,錦緞素衣,眉眼溫柔,眼瞼低垂,輕揚嘴角而笑:“甚得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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