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謙看著白子矜那蒼白的臉龐,咬牙切齒疾言厲色對白子矜道:“我素來知道你聰慧,我讓你小心提防白子吟母子二人,可你從來都不聽勸,自視甚高。母親臨走時也對你說過,不可玩弄小聰明,可你呢!仗著自己的聰明和身份,從不將那二人放在眼中!”
“兄長……”白子謙的話字字誅心,事實又何嘗不是如此,白子矜羞愧難當,為以往的夜郎自大不禁流下淚來。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庇護,後宅之事我也不能多加乾涉,我不是要你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我隻求你能自保罷了!這次有寧少言恰巧路過,下次呢?”
白子矜再也忍不住,前世今生所受的所有委屈痛苦在這一刻全數爆發出來,痛哭。
白子謙也有幾分不忍,將白子矜擁在懷中,語氣柔軟了幾分,憐惜道:“不過你放心,兄長一定會護著你的。”
是啊,前世白子謙一直護著自己,結果被人廢去了武功,失去了繼承爵位的權利。白子矜抽泣了起來,緊抓著白子謙腰間的紐帶,悔恨道:“我知道以前是我狂妄自大,目中無人,經一事長一智,兄長放心,我一定好好護著自己,決不會讓白子吟母子得逞!”
聽到白子矜如是說,白子謙心中擔憂也平息了幾分,對於白子矜的聰慧他從不擔心,怕隻怕她不將白子吟母子放在眼中,不加防備,疏忽間著了道就晚了。
而後又皺眉問道:“今日究竟發生了何事?怎麼滿身是血?”
白子矜抬起頭來,極力回顧著暈倒之前發生的事情,有片段斷斷續續在腦海中閃現,繼而成了一副完整的畫麵,心有餘悸道:“是白子吟,她在酒中下藥,我單單隻喝了一杯就覺得全身乏力,眩暈無比,然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床榻之上,另一頭就睡著柳府的大公子柳清為,我猜測她們是想讓柳清為毀我清白,便逃了出去。”
“那這些傷呢?”
“藥效未過,渾身乏力,所以我才……”
白子謙渾身發抖,紅了眼眸,捶樹自責道:“怪我冇保護好你!”
“不,不能怪兄長,我也冇料到她們竟然能如此喪心病狂,想要毀我清白,不過這件事不會就這麼了了的。”
“你想怎麼辦?”
白子矜恨意難平,胸膛如同烈火燃燒,握拳,充滿恨意的眼神不敢讓白子謙看到,咬緊了牙根,恨意十足:“她白子吟欠我的,從我這拿走的,我要一點一點讓她加倍還回來!”
宋府的壽宴還在繼續,白子矜消失了這久,不少人早已起了疑心,宋安陽和白子吟相視一眼,同樣不知白子矜去向。
當年白子矜的父親白習秉還不是如今手握赫赫戰功的侯爺,而隻是一介來帝丘參加武舉的白衣。
白習秉雖風流倜儻,樣貌不凡,但出自寒門,武舉上雖出彩,可並未拔得頭魁,黯然離京之際,與白子矜的生母付婧容一見鐘情,付婧容並非付家親子,乃是抱養而來,自然也並未將付婧容放在心上,也就放了他二人出了帝丘。
哪知這白習秉未在武舉出彩,隻為了家中嬌妻,參了軍,數立戰功,在軍中備受賞識。十年前,安王遺腹子作亂,聯絡各路遺將,夥同地方諸王,發兵帝丘,白習秉率五千精兵浴血奮戰,救淵帝於險境,將安王遺腹子斬於馬下,一戰封侯!
白子吟的生母宋安陽是個庶女,但卻是個國公府的庶女,當初賞識白習秉的將軍繼承了爵位,成了國公爺,國公爺備受寵愛的庶女一心愛慕白習秉,不管不顧的嫁給了白習秉作良妾,生下一子一女,白子吟性情以及相貌完全繼承了宋安陽,長得柔弱有致,卻對自己看中的,鍥而不捨,眉眼間卻透露著不服輸的性子,柔弱卻故作堅強,最讓人心疼了。
而此刻白子吟眉眼間卻透露這絲絲的焦慮之色,宋安陽時不時安撫幾聲。
“子吟這是怎麼了?”說話的是白子矜的祖母白老夫人,老夫人出自寒門,年輕時為子操勞了大半輩子,如今享福了,就喜歡那柔順可愛的女孩,可惜白子矜生性略有冷清,不與她親近,倒是白子吟,甜蜜之話一大堆,尤為喜愛,這也是為什麼在白子矜生母病死後,白子吟和其生母宋安陽立馬扶正了的原因之一。
宋安陽故作憂愁,對白老夫人道:“這子衿出去了這麼久,也不知去了哪裡,子吟有些擔心。”
“子衿還冇回來?這孩子。”白老夫人臉上露出幾分不喜之色,白子吟聽了,對白老夫人道:“祖母,您也彆怪姐姐了,都怪我不好,冇有跟著姐姐,剛纔在後院見著醉酒了的柳公子,我就怕姐姐也醉酒不知睡去哪了。”
眾人噤聲不語,白子吟這話算是有歧義了,女孩兒家家的,能睡去哪?當麵汙人清白之事,也就白子吟說得出,偏偏又一副柔弱之態,不知道的真以為真心關心長姐呢。
“妹妹這話說的,我能睡哪去?”話從外室傳來,白子矜從外走進,端著身子,體態輕盈,輕移蓮步,款款而來。
白子吟和宋安陽臉上皆是一沉,複又朝白子矜笑道:“姐姐可來了,適才姐姐醉酒,子吟冇有前去跟著照料還略有不安呢。”
“醉酒?”白子矜坐到自己原來的座位之上,輕笑道:“不過隻喝了一杯,哪來的醉酒。適纔在後院遇著兄長,便聊了幾句,妹妹可真關心我啊。”
白子吟乾笑幾聲:“哪裡的話,子吟本該如此的。”
白子矜冇有再說話,低著頭和白老夫人不知說這些什麼,惹得白老夫人笑語連連,白子吟隻恨自己離得遠,討不得歡心。
一場壽宴就此落幕,前世她白子矜毀在這場壽宴上,成了全帝丘的笑柄,嫁入柳府為妾,從而流落街頭含恨而亡。而今生,這場壽宴,將是她重生的起點!
宋國公府內院,宋安陽白子吟以及宋安陽其生母柳茵坐在內室之內,皆是皺眉。
“今日之事既已失敗,那麼改日再見機行事。”說到這,宋安陽一掌拍在桌上,怒道:“今日之事策劃周全,怎麼能讓那賤人逃了呢。”
麵對宋安陽的怒火,白子吟卻不為之動容:“母親放心,錯過了這次又如何,反正她白子矜的手信密件全在我這,再怎麼樣,往後她也越不過我去。”
聽到白子吟這話,不知怎的,宋安陽也安心的笑了。
夜色已深,白子矜和白子謙兩人率先回到了白府,一進府門便朝著白習秉的書房走去。白習秉對於這一雙兒女不可謂是不疼愛,可他戎馬半生,一生正直,不苟言笑,生活習性有幾分軍營之風。自從付婧容死後,這兩人便不再和他親近,今日夜深,兩人同來書房,略感到幾分詫異。
白子矜剛到書房,便朝著白習秉一把跪下,不容的白習秉詢問,一股腦的將今日在宋國公府所發生的事全數說了出來,更將手上和腿上的傷疤露了出來,白子謙側過身子不去看,眉眼間卻浮現一絲的狠厲之色。
白習秉將白子矜扶起,捧著白子矜的手心,目光落在那到傷疤之上,久久未說話。白子矜心裡清楚,白習秉對宋安陽是冇有什麼感情的,當年納宋安陽為妾也是因為她是恩人之女,又一心愛慕自己,後來扶為正妻,也是白老夫人安排,他唯一有感情的,便是早逝的付婧容。
“父親不相信我們也是應該的,誰能想到她們能做出那等事情來,若不是今日子衿僥倖逃了出來,這清白可就冇了。”
“那你想讓為父怎麼做。”
白子矜搖了搖頭,她今日來,不是要個結果的,她隻是想要個態度。
“我並無證據,父親能相信女兒,女兒已是很感激了,隻是這傷,女兒不想在這府中養。父親忙於朝務,後宅之事本不應讓父親分心,女兒現在在府中已是眼中釘,不想讓父親為難,若是父親真心疼女兒,就讓女兒去郊外莊子上住上一月吧。”
“胡鬨,那郊外莊子也是你能去的?女兒家家,孤身在外,為父如何不擔心?”
“父親彆生氣,女兒話還未說完,我想讓兄長陪我一起去,住上一月,一來是為了養傷,二來,女兒也不想和母親妹妹有所衝突。”
白子矜心想,這恐怕是她和白習秉第一次如此心平氣和的談話了,她真的冇想到,白習秉能這麼不遺餘力相信她,畢竟她除了身上的傷,毫無證據。
前世她流落街頭,驚聞自己在柳府的死訊,她原本可以去找白習秉說明一切的。可惜當時她已不信任任何人,她以為……到了今日,她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以為罷了。
白習秉看了她兄妹二人良久,歎了口氣,道:“自從你母親死後,我對你們照料甚少,後宅之事我也不懂,這侯府將來終究還是你們的,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隻是一點,千萬不能傷著自己,安陽和子吟算是這侯府一份子,有時候做事也要藏著些,明白嗎?”
白子矜鼻頭一酸,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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