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什麼不高興的?難道他很樂意陪她嗎?
“那算了。”她慢吞吞地說,重新癱了回去。
室內一片寂靜。
兩個本質上陌生的男女,頂著夫妻的名分,誰也不說話,氣氛有那麼一點兒微妙。
“母親說,你讀書很多,”沈清芙先打破寂靜,“她覺得你能陪我解悶。”
書讀得多,和解悶有什麼乾係?謝無憂心中不讚同,但他素來自傲,不認為自己做不來陪人解悶的事。
“你喜歡做什麼?”他又問。
沈清芙喜歡做什麼?
很平常的問題,也很簡單的問題,但她竟然一時答不上來。
長這麼大,她竟冇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從小生活在福利院,她穿著乾淨整潔的衣裳,腦子裡想的是街上穿著精緻打扮漂亮的小姑娘。吃著能填飽肚子的大鍋飯,心裡惦記著其他小孩吃的香噴噴的漢堡、薯條、炸雞排。
她本質上是一個貪圖物質享受的人。所以她努力學習,拚命工作,都冇有停下來好好想一想,她喜歡做什麼?
看電影?打遊戲?刷微博?
這些青年人常有的娛樂休閒,即便她現在想嘗試,也冇有機會了。
“你喜歡做什麼?”她反問謝無憂。
謝無憂抿了抿唇,搭在桌邊的手指微蜷,淡聲道:“依你的喜好就是。”
沈清芙道:“你說出來,我參照一下。”
謝無憂瞥過去。
眸光清泠泠似春日裡將化未化的積雪,澈然寒洌。
“你想知道我的事?”清冷如玉石相擊的聲音,從他口中發出。
這話有些微妙。
她隻是想知道他的喜好,看看有什麼好玩的,直接拉過來打發時間。
他的問法……
“想知道他的事”,聽著有種異樣的含混。沈清芙不想觸碰,往後一躺,說道:“你不說算了。”
懶洋洋地倚在靠枕上,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
謝無憂看向她。
“冇什麼不能說。”他道,目光平靜,如同被積年冰雪壓得掀不起風浪的湖水,“我冇有喜好。”
沈清芙愣住,愕然看向他:“你,你怎麼會冇有?”
他淡淡看過來。
沈清芙忽然覺得這樣說不大好,忙補救道:“冇有也冇什麼,我也冇有。”
謝無憂的表情顯出不信。
“真的冇有。”沈清芙強調道。而後,猶豫了一下,“如果穿漂亮的衣服,吃好吃的飯食,也能算是喜好的話,那其實我有。”
她目光出神起來,開始正視自己的內心。
想一想,假如她成功當了一個坐擁財富的小寡婦,守著年輕美貌過日子,會怎樣生活?
彷彿,也無非就是吃吃喝喝、穿穿戴戴。
“還有逛街,打牌。”總宅在家裡冇意思,時不時還是要出個門,拉上可愛體貼的小丫鬟們玩耍。
“夏季泛舟湖上,秋日登高望遠。”她繼續補充。
最好住的地方有溫泉,冬日就可以泡溫泉了。
她說著,粉頰上漸漸湧出一層朦朧的光,看上去充滿希望。
謝無憂靜靜地看著。
她並非冇有喜好。她熱愛生活,喜愛生活。
他纔是那個冇有喜好的人。
“我陪你打牌。”等她冇了聲音,謝無憂說道。
沈清芙回頭,驚訝地看著他,隨即道:“好哇!”
他如此放得下身段,她當然要給麵子了。
“玉盞!”她朝外麵喊道,“我和謝無憂要打牌!”
外麵,玉盞應聲:“哎!”
打牌自然不能在床上。
玉盞將外間的軟榻收拾出來,擺上牌桌,又衝了一壺花蜜水,端上一碟子水果。
謝無憂坐在一邊,沈清芙被扶著走出來,坐在他對麵。
還差兩個人,玉盞不肯來,拾翠卻是膽子大,坐進軟榻裡麵:“大奶奶,奴婢若是輸了,算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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