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飛的這闕《滿江紅》,朱由檢由衷喜歡,時常誦唸題寫,以激勵自己!
而太子心中這一闕,隻是改動了開頭兩個字。
靖康恥,改成遼東恥!
僅僅兩字之差,詞義卻躍然紙上!
回想年中之時,鬆錦大敗,關外淪喪,朱由檢胸中都憋著一團火!
而自從他登基以來,遼東故土淪喪,八旗又接連入寇,就連中原大地也流賊四起。
朱由檢每每想到,難道朕真是亡國之君嗎?
朕日日兢兢業業,廢寢忘食,何曾有絲毫懈怠?
他恨不得親自提起三尺長劍,斬掃宇內流賊虜寇,還大明一個朗朗乾坤!
然而,每每有大誌,卻每每不成事!
眼看著國事一日一日衰敗,讓他心思不寧!
他朱由檢,不甘心!
現如今,太子薊州一戰,一掃十數年、數十年的屈辱,當真是振奮人心!
尤其是看到太子書信中,關於出兵遼東的計策,朱由檢心神震盪!
有如此太子,當真是大明社稷之福啊!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一團火焰,在朱由檢心中熊熊燃燒!
也罷!
就讓太子在遼東,闖一闖!
或許……
朱由檢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王承恩!擬旨!”
“啊?”
王承恩一驚,抬頭一看,連忙擦乾淚水,拿過紙筆。
“著太子朱慈烺節製薊遼、關寧等軍!”
“命吳三桂、唐通、馬科、白騰蛟等部,襄助太子殿下,不得有誤!”
“著內閣首輔周延儒籌備軍糧,支援遼東,不得有誤!”
“王承恩,即刻八百裡加急,傳送九邊!”
“諾!”
……
山海關總兵府。
大堂內,幾位身穿薄紗的曼妙女子,正在輕歌曼舞。
窈窕身姿,惹得堂中陣陣嬉笑聲傳來。
周圍一眾身材魁梧之人,放聲歡笑,觥籌交錯。
大堂正上方,一名中年人眯著三角眼,一隻手捏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那些曼妙女子,不時點頭,有些陶醉。
這時,一名士兵手捧一卷黃綢,進了大堂。
從側邊繞道,來到中年人身邊,抱拳道:“吳將軍,京城有聖旨到了,八百裡加急的。”
這中年人,便是山海關總兵吳三桂!
“噢?”
吳三桂一愣,回過頭來,招了招手,一副不在意的神情,“拿過來。”
接過聖旨一看,吳三桂眉頭忍不住緊蹙起來。
堂內一眾將領,也都回頭看著吳三桂。
“吳將軍,怎麼了?”
一名副將推開懷中的女子,問道:“可是讓咱們出兵,支援薊州?”
“薊州打完了,八旗折損七八萬,已經跑了。”
吳三桂眉頭緊凝,臉色陰沉得快要滴下水來。
“什麼?”
刹那間,堂中眾將俱是一驚。
“吳將軍,這怎麼可能?”
“那可是十萬八旗大軍啊!怎麼會在短短時間內,就折損七萬啊!”
“是啊!吳將軍,是不是搞錯了?”
“誰打的?莫不是關內那些同僚,虛報戰績呢!”
說著,堂內一眾將領哈哈大笑起來。
對於如此戰績,他們心知肚明。
殺敵多少,不都是紙上的數字嘛!
隨便寫唄!
“太子殿下打的。”
吳三桂深吸一口氣,說道:“聖旨還說,太子殿下要出兵關外,節製關寧軍!”
“這……”
副將臉色一變,恍然道:“這不可能!”
吳三桂冷哼一聲,將手中聖旨扔了過去。
那副將伸手接住聖旨,打開一看,臉色也瞬間變得陰沉起來。
周圍的參將等人,揮手屏退了堂中女子,也都湊了過來。
不多時,這些人臉色都變了。
“太子殿下才幾歲?何時學會打仗了?”
“關內什麼時候有這麼多部隊了?”
“一個黃口小兒,毛都冇長齊!他有什麼本事節製我們?”
……
一時間,一眾將領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表達著不忿。
聽著眾將的一輪,吳三桂凝著眉頭,冇有說話。
心中卻在思索著:這京城聖旨中所說的薊州之戰,究竟有幾分真?
薊州一戰,究竟是否令八旗大軍折損七八萬?
此戰,太子殿下是否參戰?
可是他的功勞?
不行!
一定要好好查查!
畢竟,太子殿下就要來了!
若是不知道他的底細,如何應對呢!
想到這裡,吳三桂淡然說道:“好了好了。”
淡淡四個字,語氣很輕。
不過屋內眾將,連忙停下議論,轉頭看著吳三桂。
“老三,你親自跑一趟,去打探一下虛實!”
吳三桂轉頭望著一名身形瘦削的男子,叮囑道:“尤其是親自跑一趟薊州!有訊息,立刻回報!”
“是!”
那男子連忙應道。
“去吧。”
吳三桂淡然擺手。
老三離去之後,管家招了招手,示意外麵的舞女進來。
“來吧,歌照唱,舞照跳,咱們繼續!”
幾名曼妙女子,再次翩翩起舞。
觥籌交錯,旖旎再起。
然而,吳三桂卻冇了興致。
他起身,朝著後堂而去。
屋內眾將一愣,連忙也停了下來,跟隨著吳三桂離開了這裡。
到了後堂,一名瘦臉猴腮的男子,搖著一把羽扇,輕聲說道:“吳將軍,可是在憂愁太子殿下出兵遼東之事?”
見吳三桂不語,那男子輕輕一笑,繼續道:“吳將軍,敢問這山海關是誰的山海關?”
“這關寧軍,是誰的關寧軍?”
“這遼東,是誰的遼東?”
不等吳三桂回話,一名副將笑著回道:“柳先生,這還用說嘛!山海關是咱吳將軍的山海關!關寧軍也是吳將軍的關寧軍!遼東也是咱們吳將軍的遼東!”
對於這樣僭越的話語,吳三桂卻冇有絲毫嗬斥,繼續望著幕僚柳先生。
柳先生繼續說道:“朝廷設立遼東鎮,數十年來,行軍打仗仰仗的都是我遼東故舊!不管是姓孫的,姓熊的,還是姓袁的,冇有我們遼東故舊支援,他們能成什麼事?”
“我們遼東將門跺一腳,朝廷都要抖三抖!更何況是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呢?”
“不管是誰,隻要敢對咱們不利,咱們就讓他離不開遼東!”
“有如此底氣,吳將軍還有什麼煩心的呢?”
聽著幕僚柳先生的勸導,吳三桂笑逐顏開,臉上陰鬱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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