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宋烜還想說些什麼,盧石雨丟下一句就這樣吧,轉身回到樓內。
昏黃油燈下,盧石雨緩慢於案前坐下,一壺濁酒放在桌上。
城牆外凜冽寒風肆起,嗚咽風聲中,南門外足有數千人的隊伍緩慢逼近。
這數千人雖是山匪打扮,卻近半人牽有戰馬,馬蹄用厚棉布層層包裹,緩慢前行近乎無聲。
“此地距離城門不過幾百步距離,翻身上馬幾息便能控製城門,且在此處潛伏等待將軍號令!”
匪首環顧四周,朝身旁手下低聲吩咐。
“老大,將軍說了,讓咱們不能喊他將軍的!”
“哼,城破在即,哪兒還需要遮遮掩掩?事成之後,你我皆是將軍!”
“哈哈,老大這話冇毛病!等咱們拿下極西郡,您怎麼說也得是個侯爺啊!”
“好了,都禁聲潛伏好,哪怕拉稀竄肚也給老子拉在褲襠裡憋住了,誰敢壞了將軍的大事,九族伺候!”
“喏!”
城門外幾千人藏進兩側樹林的同時,城門內何家商號的車隊打著火把來到近前。
“來者何人?宵禁了不知道嗎?”
南門小旗喝停何家商號的車隊,快步上前怒視帶隊的大掌櫃質問。
“軍爺,我們是何家商號的,我家老爺跟你們龐將軍說好了今晚前來勞軍,你們冇接到通知嗎?”
大掌櫃滿臉諂笑,卑躬屈膝的模樣像極了一條搖尾乞憐的老狗。
小旗聞言頓時放鬆了下來,拍了拍大掌櫃的肩膀:“原來是何老爺的人,你們早說呀!”
“嘿嘿,那軍爺您看,我們是就在這兒卸車呢,還是怎麼說?”
“你們帶的人不少,那正好幫忙搬上城樓吧!”小旗毫無防備,開心的喊了幾個兵卒過來帶路,一邊抄起車上的豬頭肉,率先啃了起來。
何家隨行而來的精壯漢子很有眼力見,急忙遞上一罈燒刀子。
“軍爺,這豬頭雖香,不喝酒可就顯得太油了!”
“哈哈,還是你們這些做買賣的會吃啊!”小旗笑嗬嗬接過酒罈子,用護臂敲碎泥封就狂飲幾口:“好酒,好肉!何老爺有心了!”
“軍爺您整日戍守城門,我們多費點也是應該嘛!”
漢子說罷,眼珠咕嚕嚕一轉,指向城門上還在站崗的兵卒:“軍爺,您看這些弟兄們也站了挺久,不如讓他們一起吃著喝著,我們幫諸位軍爺頂崗一宿也無妨嘛!”
小旗一聽還有這等美事?左右上邊打了招呼,今晚有人勞軍可放開了吃喝,便是痛快答應了下來。
甚至,這幫人還貼心的脫下身上皮甲,幫著何家的精壯漢子們穿戴整齊後,這才笑嗬嗬跑去樓內吃喝起來。
一刻鐘後,樓內已經酒氣熏天,大掌櫃暗道一聲差不多了,便是隱晦朝著替崗的精壯漢子使了個眼色。
那漢子重重點頭,帶著幾人朝控製城門的絞盤而去,其他漢子則是麵露獰笑拔出腰刀進了城門口。
隨著絞盤開始轉動,咯吱咯吱的聲音在城門樓內清晰可聞。
“絞盤怎麼動了?”
“出去看看!”
正喝酒的兵卒們還冇多想,正要起身外出檢視,直覺胸口一涼,低頭看去帶血的刀尖已然透體!
“快!砍死他們打開城門!”
大掌櫃眼看動手了,便是毫不遲疑大喊一聲,絞盤的速度加快,城樓內廝殺聲瞬間響起。
“啾……砰……”
一朵赤紅色煙花從南門騰空炸開。
“弟兄們,將軍的信號已經發出,拔刀上馬攻破平涼城活捉極西王世子!”
“活捉極西王世子者,升三級賞萬金!”
“兄弟們,城門開了,衝呀!”
兩千多火把刹那燃起,一千多匹戰馬開始衝刺。
幾百步的距離,戰馬頃刻間來到城牆之下,城門已然洞開,千餘騎兵喊殺聲震天奔騰而入。
騎兵入城後,近千步兵也隨之將城門控製,留守三四百人看守城門,其餘步兵則是扛著簡易的攻城器械,循著騎兵的馬蹄聲朝王府快速趕去。
他們戰略目標明確,配合騎兵攻破極西王府捉拿世子宋陽,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從南門出城,然後消弭在蔓延山林中再無蹤跡。
至於說後邊該怎麼做,那就和他們這些大頭兵冇有關係了。
南門被破的同時,其餘三門守軍也被驚動。
北門在盧石雨的控製下按兵不動,東西兩門兵力開始向南門包夾,同時有斥候快馬奔去府衙和城衛軍駐地報信求援。
奈何城衛軍本就僅有千餘人,又被宋滸帶走近半,四五百人想要奪回南門都難,更何況龐自成的安排之下,軍營內大部分軍官回家輪休,這會兒聽聞喊殺聲陣陣從家中趕回軍營為時已晚。
加上彭已炳不在府衙,前往府衙求援的斥候隻找到了幾名捕頭。
平涼城內幾十個捕快欺負欺負賊人還行,要論軍陣,他們甚至不如各大家族的護衛靠譜。
很快,極西王府已經被一千多賊兵團團圍住。
宋陽在李元霸等人的簇擁下登上圍牆,站在垛口後看向一眾賊兵。
這幫賊兵不但來勢洶洶,軍陣也挺像那麼回事兒的。
受馬匹所累不便對圍牆和府門展開進攻的騎兵,手持弓箭在後邊掠陣,前邊站著幾百號步兵,扛有簡易雲梯和撞門樁。
“宋陽小兒你聽好了,平涼城城門已破,本寨主麾下五千兒郎已經將你這王府團團圍住,城外還有數萬兄弟隨時增援,你若是識相,乖乖獻上王府內的金銀珠寶、貌美女眷,自縛雙手跪著爬出來投降,爺爺我心情好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匪首看到宋陽登上圍牆,便是冷笑著策馬來到陣前,耀武揚威開始喊話。
自家老大都開口喊話了,他身後千餘騎兵中也不知道誰起了個頭,一眾賊兵紛紛揮舞著兵器齊聲大喊。
“負隅頑抗必死無疑,跪下投降饒你狗命!”
聲浪一陣高過一陣,牆內的王府護衛聽聞牆外馬蹄聲紛紛,本就心中忐忑不安,被這聲浪一喊更是鬥誌全無。
府上的家眷女人更是麵露絕望相擁而泣,彷彿天都要塌下來了一樣。
“這種屁話你們也信?把刀箭都拿穩了,本少自有應對之法,你們隻需守住府門片刻,定要他們有來無回!”宋陽安撫過驚慌不安的一眾護衛,冷笑看向府外賊兵。
“外邊的土雞瓦狗們都給本少聽好了,半柱香內跪地投降者可活,仍手持兵器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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