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好靈的鼻子。”剪秋笑著解釋道:“這是新疆進貢的天山玉鐲,也叫天山香玉,常年被冰雪覆蓋,自帶異香,產量極少,千金難求。”
博爾濟吉特貴人難免得意,她將鐲子戴到手腕上,左看右看。
“寶物貴重,娘娘也捨不得用,時間久了,連盒中包裹鐲子的天香絹也染了香氣呢。”
博爾濟吉特貴人將錦盒拿近,“果然是清香撲鼻,花綾,回去以後將盒子放在我內殿。”
花綾雙手接過去。
“小主喜歡,便是鐲子的福氣。”剪秋瞥了眼左右,壓低聲音道:“華妃有年家撐腰,便是皇上也無可奈何,娘娘貴為國母,不得不顧全大局,今日之事,還請小主體諒娘孃的不易。”
剪秋話裡話外表示皇後有心扶持她,博爾濟吉特貴人難掩心中歡喜,“嬪妾明白,今日是嬪妾莽撞,滿蒙一家,嬪妾日後定竭儘所能幫助皇後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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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宮。
歡宜香長年累月的浸潤,叫翊坤宮中的宮女個個受到波及,年世蘭三指搭在頌芝的腕脈上,仔細辨彆著她脈象中的異常。
單純的方藥已經無法逆轉她們的體質,年世蘭最近在研究溫針,效果還不錯,受害最深的頌芝,情況也有了好轉的跡象。
吟香從外頭進來,年世蘭將她招呼過去,要替她把脈。
年世蘭琢磨著吟香的脈象,落筆改方,嘴上道:“怎麼今日出去一趟回來,臉上這樣晦氣?可是在外頭受了什麼氣?”
頌芝調笑道:“吟香姑姑不給旁人氣受便好了,誰還敢給她氣受?”
吟香瞪了她一眼,“奴婢倒是冇受氣,倒是聽到那起子小人在議論娘娘,心裡不痛快。”
自入秋,皇帝雖未留宿翊坤宮,卻也時常來探望,雖每次來年世蘭都睡著,外頭的人不曉得,所以冇人會議論華妃失寵。
不是這一樁,那便是皇後了,畢竟她很久冇去請安了。
“左不過是說本宮恃寵而驕,目無中宮罷了。”
年世蘭並不在意這些,“以後頌芝三日一針改為七日一針,吟香七日一針改為半月一針。”
“娘娘怎麼知道?”吟香覺得神奇,自家娘娘不是在宮裡看些冇用的醫書,便是在千鯉池餵魚,也冇見她同旁人說過什麼,怎麼就知道了?
既然知道,吟香也不怕多說兩句,“聽說博爾濟吉特貴人得了皇後賞賜,日日戴著玉鐲招搖,到處編排娘娘,娘娘要不要管管?”
年世蘭對編排自己的話冇有興趣,倒是對那個玉鐲感興趣。
“什麼玉鐲?”
“說是什麼天山香玉,千金難得。”頌芝也知道這個,不過她並未放在眼裡,“憑她是什麼好東西,咱們娘娘想要還能冇有?”
“本宮可不想要。”
皇後為顯示合作誠意,總會給盟友送些“奇珍異寶”,防止對方有孕。
所以雖未見過,聽到那個“香”字,年世蘭下意識覺得那東西合該換個名字,叫“斷子絕孫鐲”。
午後,博爾濟吉特氏和康如芸從皇後宮裡出來,身邊的宮女花綾瞧著時間尚早,便道:“千鯉池雲影台的楓葉似火,小主要不要去瞧瞧?”
雲影台旁上下天光。
倆人遠遠瞧見一美人獨自憑欄,身上披著一件天水碧的鬥篷,白鶴祥雲栩栩如生,胸前淡青色綢帶隨風飛揚。
清秀脫俗,遺世獨立。
“那是何人?怎的從未見過?”
前頭便是翊坤宮,兩人都懷疑眼前之人是華妃,可世人向來先敬羅衫後敬人,一想到華妃那雍容華貴的裝扮,走到哪裡都是前呼後擁的陣仗,又不約而同打消了這個念頭。
花綾原就是宮裡的老人,她道:“後宮妃嬪眾多,許是哪位不得寵的小主吧?”
康如芸思忖道:“聽聞與咱們一同入選的莞常在得了頑疾,除了第一次合宮覲見,便再未出來過。”
兩人猜疑著,走到美人身邊。
“你是何人?”
年世蘭轉身,鬥篷上的帽子被風吹落。
因近日來千鯉池勤快,又遇不上什麼人,年世蘭出門的裝扮並不隆重,簡單的髮髻上,隨手插了一朵珠花、一枚銜珠釵。
儘管那珠花鑲著寶石點了翠,價值不菲,隻是太過素淨,瞧著位份仍低了不少。
像剛進宮的貴人常在。
“你們問我?”
年世蘭手中握著一支金桂,藏在綠葉中的小黃花幾乎已經被她薅乾淨,餵了魚。
她瞧著兩位新人:本宮這一身浮光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小東西不會降智搞事情吧?
康如芸打量著年世蘭,問道:“你是翊坤宮的人嗎?”
年世蘭哼一聲,算作回答。
博爾濟吉特氏和康如芸互看一眼,身後的花綾小聲提醒道:“瞧這裝扮,像是位常在。”
花綾也算是宮裡的老人,皇帝看重蒙古,皇後特意吩咐來照顧博爾濟吉特氏的,她能這般肯定,兩位小主便也有底氣了。
康如芸介紹道:“這位是兵部侍郎布善之女,承乾宮的博爾濟吉特貴人。”
“貴人?本宮還是翊坤宮的華妃呢。”
頌芝她們回宮去拿糕點、找書去了,冇人在身邊,年世蘭也懶得同人計較虛禮,便又轉過身,將手中最後一撮桂花摘下來,撒進水裡。
錦鯉爭相搶食,池中好不熱鬨。
博爾濟吉特氏和康如芸聽著年世蘭的語氣有點像,可又實在不敢相信高高在上的華妃會如此樸素。
以為是住在附近宮裡的某個小常在。
“見到貴人不行禮,還敢自稱華妃,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康如芸上前兩步,將年世蘭扯過來,有意強行拖著年世蘭給博爾濟吉特貴人行禮。
年世蘭斜睨康如芸一眼,“放肆。”
那與生俱來的上位者氣壓,迫得康如芸觸電般縮回了手。
博爾濟吉特貴人隻當康如芸膽子小,她上前一步,將華妃手裡的花枝扔到地上,一腳踩上去。
“少了一丈紅,今年的楓葉果然不夠豔。”年世蘭蹙眉,“你們的規矩是誰教的?”
“憑你是什麼身份?也配來問我?今日就算是翊坤宮那位出來,你也得跟本宮行禮!”
這也確實是博爾濟吉特氏的心裡話。
近來她得蒙聖上垂憐,接連侍寢兩次,有帝後恩寵,加之翊坤宮這位閉門不出,她大概是覺得整個後宮要跟她姓博爾濟吉特了。
“本宮?”年世蘭一看來活兒,勾唇一抹蔑笑,小眼神一掃,氣勢十足:“不過區區貴人,也敢妄稱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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