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連忙安撫博爾濟吉特貴人,“小主身子要緊,趕緊躺好,莫要激動。”
博爾濟吉特貴人順勢抓著剪秋的胳膊,“剪秋姑姑,求您幫錦嫿跟皇後孃娘明言,求皇後孃娘替錦嫿做主啊。”
兩廂拉扯,博爾濟吉特貴人手上的天山玉鐲磕到床架上,碎了。
博爾濟吉特貴人哭得更凶了,“我守不住孩子,現在連個鐲子也守不住,我真是冇用。”
“小主何必如此?奴婢這就拿去命能工巧匠,以金鑲玉,回頭再給您送回來。”
剪秋忙將鐲子碎段撿起來,叫花綾將錦盒拿來裝下,勸道:“皇後孃娘自然是要替小主主持公道的,不過茲事體大,還需皇上出麵才行。”
“我懂,年家勢大,非一人可以抗衡。”
此仇不報,枉為人!
博爾濟吉特貴人臉上掛著淚珠,心中想著,她不僅要皇上出麵,還要告訴自己父親,他的外孫被華妃給害了!
剪秋看博爾濟吉特貴人是個明白人,又對章彌道:“這畢竟是皇上登基以來第一樁喜事,還請章太醫費心力保。”
“老臣定全力而為。”
章彌下去開方抓藥,剪秋又安撫了幾句,才從承乾宮離開。
傍晚時分,蘇培盛親自帶著皇上口諭,來到翊坤宮。
“娘娘您這頁已經看了許久了,怎的還不翻?”頌芝替年世蘭捏著肩膀,瞧著主子握著書,一動不動,有些好奇,“娘娘可是困了?奴婢伺候娘娘安歇吧。”
方纔吟香來報,剪秋帶著太醫去了承乾宮。
即便博爾濟吉特氏不來千鯉池這邊,她這一胎也是保不住的。
但是她來了,還捱了打,胎也冇了。
最後責任肯定落在自己腦袋上。
不愧是站在浪尖上的華妃娘娘,就算深居簡出,麻煩還是會自己找上門來。
年世蘭自嘲一笑,放下手中的醫書。
“頌芝,你說承乾宮的人跟景仁宮有冇有關係?”
她說的是承乾宮的宮人和皇後之間的關係,頌芝冇聽明白,隻當華妃問的是博爾濟吉特氏和皇後。
“滿蒙一家,自然有關係。”
年世蘭托著下巴,推測道:“承乾宮原先是皇後想要安排給甄嬛住的,那些個宮女太監隻怕都是她的人。”
後宮裡的事情,從來冇有偶然。
景仁宮和翊坤宮是死對頭,兩邊各自都安排了眼線盯著對方。
皇後必然知道她這兩天總在千鯉池邊餵魚,所以授意花綾帶著博爾濟吉特氏往這邊來。
無論博爾濟吉特氏認不認得出華妃,隻要兩廂照麵,之後便是欲加之罪。
頌芝以為年世蘭還在為被冒犯而生氣,便道:
“承乾宮那兩位冒犯娘娘,娘娘隻叫禁足罰月俸,確實輕了些,娘娘若覺得不痛快,奴婢讓周寧海帶人去承乾宮,再賞她們一頓板子,給娘娘出出氣可好?”
“我的傻芝芝。”年世蘭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按了。
年世蘭起身,緩慢踱步,從內殿走到正殿,“你打一頓她的孩子可就冇了。”
“原來娘娘還在擔心承乾宮那位懷孕啊。”
吟香送茶進來,頌芝伸手端起遞給華妃,“其實娘娘不必擔心,小小貴人的孩子而已,影響不到娘孃的恩寵,娘娘隻瞧曹貴人便知。”
“你不懂,她這一胎是生不下來的。”
年世蘭品不了綠茶的苦,山泉沖泡的鳳凰單樅茶香濃鬱,口感醇厚,最重要是回口甘甜,最合她心意。
她喝了口茶,淡淡道:“估計不錯的話,今晚就會滑胎。”
“娘娘是擔心她們將滑胎的事情嫁禍到娘娘身上?”
小丫頭總算又聰明回來了。
年世蘭點點頭。
頌芝隻是簡短得驚訝了一下,並不以為意,“皇上這麼寵愛娘娘,必定會相信娘娘,且有大將軍在,必定不會叫娘娘受委屈。”
“確實受不了委屈。”
年世蘭將茶杯放下,心道:她是不會有委屈的,但是皇帝會很委屈。
十月,羅卜藏丹津地區叛亂的訊息就該傳到京城,皇帝需要年羹堯為他賣命,所以此刻自己無論犯什麼錯,他都會看在年家的份兒上,饒恕自己。
問題就出在這裡。
皇帝的孩子冇了,他知道卻不敢懲罰“真凶”,心裡憋著一股氣,還要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來寵幸這個妃子。
這哪裡是寵幸妃子?
分明是為國捐軀!
如此每見一次,厭惡便多一分。
正是這一樁又一樁的錯事,皇帝一次又一次的忍耐,昔年的情誼被消耗殆儘,等到年家倒台,牆倒眾人推,自己必死無疑。
周寧海進門,“娘娘,蘇公公來了。”
“完蛋,送賞賜來了。”年世蘭小聲說了這麼一句,轉身坐下,“請。”
蘇培盛帶著小廈子過來,賞了華妃一斛東珠。
“來人,給蘇公公賜座。”
“謝娘娘厚愛,奴纔不敢。”蘇培盛打了個禮,“前朝事忙,皇上抽不開身,特意叫奴纔給娘娘送賞賜來,等他日有空皇上自會來看望娘娘。”
年世蘭幾乎脫口而出,“不用!”
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快,假裝咳嗽數聲,“本宮的意思是,皇上公事繁忙,新人才入宮,有空還是多去妹妹們宮裡坐坐。”
年世蘭怕多說多錯,連忙岔開話題,“蘇公公怕不是弄錯了,這東珠可是皇後才能用的。”
這玩意兒收下,既不能用,又不能賣,還要承他一份情。
明兒一傳出去,皇帝把皇後專用的東西送給了華妃,這不是讓六宮把自己當靶子嗎?
明裡賞珠,暗裡送刀。
「愛之深,捅之切」是嗎?
狗皇帝的算盤打得還真響!
蘇培盛回道:“正因是皇後所用,皇上親賞,才見聖上對娘孃的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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