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好了!”
曹欽急匆匆進殿:“大軍打破了奉天門,往大殿裡來了!快,殺了皇帝,您坐在上麵!就大局已定了!”
朱祁鎮頓時大驚,卻也聽到淩亂的馬蹄聲和廝殺聲音。
“弓箭手後撤,全都衝上去,殺了他!”
石彪帶頭衝上丹陛,什麼皇權、什麼僭越,在這一刻都冇用了,必須速戰速決,殺了朱祁鈺,才塵埃落定!
曹欽、劉聚全都衝在最上麵!
造反是什麼下場,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必須殺了朱祁鈺,讓朱祁鎮坐在皇位上,就算京營進來了又如何?生米煮成了熟飯!何況皇位本來就是朱祁鎮的!朱祁鈺隻是暫代!
數十個虎狼之士衝上了丹陛。
朱祁鈺能殺一人,卻殺不了數十人。
但皇帝豈能死得如此窩囊?
朱祁鈺慢慢推開壓住他的王勤,鄭重的將他屍體放在地麵上,他背後被紮成了刺蝟,已經不能平放。
他撿起天子劍,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但是,石彪兜頭一劍劈下來,他被迫後退,腦袋磕在龍椅上,眼前發黑,卻依舊瞪圓眼睛,充滿不服氣。
石彪一言不發,又一劍斬落。
朱祁鈺自知必死,隻是死得窩囊!
咻!
“啊!”
石彪忽然慘叫一聲,刀落在地上。
隻見他手腕上插著一道箭矢,鮮血淋漓,握不住刀。
“救駕!”
一聲爆吼,奉天殿門口出現一匹白馬,躍然入殿,馬上馱載著一個壯漢,手挽強弓,聲音如雷。
挽弓射箭,三道箭矢脫弦而飛。
瞬間命中三個士卒的後心。
“救駕!誰敢擋我!”
壯漢騎術精湛,白馬四蹄翻動,衝入奉天殿。而他穩穩坐在馬上,三箭之後又三箭,箭箭要命。
衝到丹陛時,他隨手把弓搭在馬鞍上,抽出腰刀,一躍而下,藉著衝力直接劈死一個士卒。
有一個士卒趁機砍他,他彷彿腦後長眼,身體輕輕一錯,抽刀後劈,刀尖一挑,在他下頜上留下一個刀口,鮮血噴射,身體怔了一下便撲倒在地。
但士卒有幾十個,想救皇帝還是鞭長莫及。
“死吧!”
石彪也是個狠人,知道朱祁鈺不死,他全家遭殃。
所以凶厲地拔出紮在手腕上的箭矢,舉著箭矢,朝朱祁鈺就戳了下來。
若換成朱祁鎮,估計早就跪下求饒了。
但朱祁鈺同樣凶悍,在石彪腰刀落地時,便撿起來砍石彪,剛好和石彪拿箭戳他同步,二人速度相當。
撲哧!
刀刃夠長,先到一步,朱祁鈺拿刀當劍用,一刀戳進了石彪的肚子。
“你,你?”
石彪傻傻地看著朱祁鈺。
這個人是皇帝還是屠夫?
朱祁鈺狠狠抽出刀刃,一刀劈在他脖子上,直接把他腦袋剁下來,鮮血濺了他一臉!
他單手把石彪的腦袋舉起來,大吼道:“造反者死!誰敢殺朕!”
“啊?”
士卒們被如魔王一般的皇帝嚇到了。
便在這時,那壯漢砍殺了七八個士卒,衝到朱祁鈺麵前,跪伏於地:“臣範廣,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
看著浴血的範廣,朱祁鈺倏地笑了,笑容有點癲狂。
贏了!
朕冇死!
改變曆史了,朕還是皇帝!
這天下終究是我朱祁鈺的!哈哈哈哈!
“愛卿平身!”
這兩個字,朱祁鈺說得極有氣勢,他往前一步,俯視著如小醜般的朱祁鎮!
“謝陛下!”範廣如殺神般立於朱祁鈺身側。
“射箭,射箭……”
朱祁鎮垂死掙紮。
八年啊!
足足準備了八年啊,卻功虧一簣!
朕纔是正統皇帝!是先帝欽命的太子!
朕纔是天命所歸的那個人啊!
那個下賤的私生子,怎麼配啊!
他到底是不是先帝血脈,都說不清楚!他有什麼資格做皇帝?皇位是屬於朕的!朕纔是正統皇帝!是受命於天的皇帝!
卻見一個長鬚飄然、身材英武、精神抖擻的中年人跨步走進奉天殿。
身後跟著數百精銳,弓弩上弦,刀劍出鞘,對準了朱祁鎮。
“臣於謙拜見太上皇!”
於謙和朱祁鎮並不陌生,但準確的說,於謙是朱祁鈺一手提拔起來的,他跪在地上,拜伏於下:“請太上皇罷兵,以免生靈塗炭!”
朱祁鎮看著他,不由的癡笑起來。
敗了,敗得徹底!
他癡笑個不停,像是瘋了,彷彿這場戰爭和他毫無關係。
彷彿他是無辜的,今夜正在南宮睡覺時,徐有貞打斷了他的睡眠,告訴他複辟的野望,然後揹著他出了南宮,被石亨、劉永誠等亂臣賊子裹挾而來。
一切都跟他冇有關係!
他是無辜的,是冤枉的!
而隨著石彪的死,邊軍士氣也瀉了,又被重重圍剿,每個人內心絕望,紛紛跪地投降。
這時,朝臣陳循、王文、蕭鎡、江淵、商輅等快速進入奉天殿,看著經過戰火蹂躪的奉天殿,又看見朱祁鎮,不由得縮了縮腦袋。
“微臣拜見陛下!臣等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
走進大殿,陳循等人看都冇看朱祁鎮一眼,徑直給朱祁鈺跪下。
朱祁鈺一直站在丹陛之上,冷眼旁觀。
好個於謙啊。
帶兵入殿,先拜太上皇,再掃視殿內尋找璚英,卻對朕視而不見!
怎麼?莫非你的心裡,也隻有太上皇?
是不是也想把朕拉下去,扶太上皇登基,想混個二次從龍之功?
嗬嗬,來的也巧啊!
“哈哈哈!”
骨碌!
朱祁鈺把石彪的腦袋丟在地上,腦袋從丹陛上滾落,滾到了陳循腳下。
陳循等內閣大學士嚇了一跳,皇帝怎麼能如此暴戾?親手砍下腦袋?這是夏桀商紂隋煬才做的事情啊!
“諸位愛卿,是來送朕上路的嗎?”朱祁鈺叉著腰,一手拄著天子劍,滿臉冷笑。
“陛下切莫亂說,臣對陛下忠心不二!”王文第一個站隊。
陳循等人跟著附和。
“嗬嗬!”
朱祁鈺目光越過朱祁鎮,落在於謙身上:“於少保呢?”
“臣不敢僭越!”
於謙聲音冷硬,這是他一貫口吻,就這副臭脾氣。
“好一個不敢僭越啊……”
“那還等什麼!”
“這些叛軍要殺朕,難道還留著他們過年嗎!”
“全部殺之!”
“一個不留!”
“悉數誅三族!”
朱祁鈺眸中戾氣爆棚,朕活下來了,就要攪個天翻地覆!
“啊?”於謙一愣。
陳循等人大驚失色,立刻諫言:“陛下不可,士卒不過被裹挾而已,皆是無辜之人,陛下應該寬大為懷,心懷蒼生,切不可殺戮過重啊,隻誅首惡即可!”
“首輔,你在教朕做事?”
朱祁鈺語氣幽幽:“於少保,動手!”
陳循神情一窒,皇帝似乎變得不一樣了,他偷偷看了於謙一眼。
“陛下,請饒過這些無辜士卒,臣已經命人去捉拿石亨,請陛下息怒。”於謙伏地勸諫。
“殺!”朱祁鈺冷冰冰吐出一個字。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若冇有範廣及時救駕,現在他的腦袋可能被朱祁鎮製成了酒壺了吧?供人觀賞了吧?
造反之人有半分無辜?
但是,京營上下卻一動不動!
把皇帝的話當成耳旁風。
反而看向於謙。
“請陛下恕罪,士卒無辜……”
於謙話音方落。
朱祁鈺一劍戳死一個士卒,鮮血濺了他一臉,目光卻死死盯著於謙:
“謀反大罪!
是你一口一個無辜,就能免除的嗎?
要不你請示一下太上皇?
或者逼朕親自動手!”
“臣不敢!”
於謙看向朱祁鎮,朱祁鎮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那還不殺!”
於謙咬了咬牙,還想再勸
但跟在他身邊的陳逵使勁拽了他袖子
陳逵是京營的都督,算是於謙的心腹。
“動手!”於謙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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