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算完!”
“敗了降了,都可以不追究,但你叫門於邊關,縱容瓦剌大軍長驅直入!”
“你難道不知道?瓦剌人豺狼也,邊關多少百姓遭了殃,軍民看著家裡被搶,妻女被蹂躪,卻不能動彈!滿腔怒火無處發泄,因為皇帝下了死命令!不許動!邊關百姓、軍民敬愛你是皇帝,願意承受錐心之苦,可你就這樣對待他們的嗎?”
“你難道不知道!就因此多少軍民被打斷了脊梁!永遠也抬不起頭來!也因為你,我大明的脊梁也被打斷了!”
“你知道!你什麼都知道!你當了十四年皇帝,瓦剌如何狼子野心,你心知肚明!”
“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求活!你貪生怕死!”
“你想做宋徽宗!你想做劉禪、李煜!可以!朕允了!你自己去做!但你不能帶著大明、帶著天下臣民跟你一起跪下!求饒!”
“朕不允!”
“朕不怕死!大明不怕死!大明若亡,朕先第一個死!”
“太上皇!瓦剌兵圍北京城,你又做了什麼?”
“你站在城下,讓北京城開門!臉呢?這曾經是你的大明!你是皇帝啊!怎麼能讓將士打開國都的城門,讓胡虜長驅直入?蹂躪自己的兒女?你想做石敬瑭,大明不想!他也先也不是耶律德光!坐不了漢人的皇帝!”
“朱祁鎮!朕問你!你配當皇帝嗎?配做天下人的君父嗎?你配嗎?”
“不配!連人都不配!”
“如今卻妄圖複辟,殺朕於奉天殿?簡直可笑!你這種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悌的廢物,豈配二次君臨天下?”
“天下人火眼金睛,豈容這個貪生怕死的小人、無德無能的昏君、跪降胡虜的廢物,再次君臨天下?再做皇帝?”
朱祁鈺猛地看向群臣:“諸卿!朕問你們,你們同意嗎?”
“臣絕不同意!”王文第一個帶頭,文官裡稀稀拉拉應和。
“朱祁鎮!回答朕!”
朱祁鈺抽出天子劍,劍指朱祁鎮:“跪下!”
朱祁鎮嚇得渾身一軟,很冇骨氣的跪在了地上,淚如雨下:“弟弟……”
“回答朕!”朱祁鈺不吃這套。
朱祁鎮打了個哆嗦,知道朱祁鈺真要殺他,驚恐地吞了口口水,顫抖道:“朕,朕不配。”
“你也配稱朕?”朱祁鈺怒目圓瞪。
“不,不配,我,我……嗚嗚嗚!”朱祁鎮嚎啕大哭,哭得情真意切,把可憐弱小扮演得淋漓儘致。
“你不但不配稱朕!”
“不配當皇帝!”
“你連人都不配做!”
“傳旨!”
“廢人朱祁鎮,你之罪,罄竹難書!”
“七年前將你贖回來,朕饒了你之罪。可你卻不思悔改,不思為天下臣民造福,不念朕之恩情!陰謀篡位,率眾造反,罪惡盈天,其罪當斬!”
“朕要開太廟,殺太上皇!”
朱祁鈺天子劍一揮,群臣反應無比激烈。
朱祁鎮哭得更凶了。
商輅、蕭鎡、江淵、王竑等人屁話說了一堆,朱祁鈺毫不在意,隻要一個人支援他殺朱祁鎮,事就成了!
他看向於謙!
對於謙,他是既恨又愛,終於理解原主一直防備他的原因了。不過,他先處置了朱驥,敲打了於謙,又把璚英控製在手,想來於謙顧念親情,總該支援他一次。
“請陛下息雷霆之怒!聽臣一言!”
於謙麵無表情,緩緩出班,大禮跪在地上:“太上皇乃先帝親子,天命神授之人,縱萬般不是,罰了便是。卻從未聽聞親弟殺親兄之事,何況天家?天家乃臣民典範,自太祖起便極重親情,陛下此舉禍及倫常,過於暴戾,臣請陛下收回成命!再請重罰太上皇,以安天下人心!”
反對?這個於謙到底是誰的人?
朱祁鈺真疑惑了,瓦剌兵圍北京時,於謙挺身而出,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無愧大明英雄。
但又勸諫朱祁鈺迎回太上皇,之後又舉薦了石亨等人。
所以原主那般防備他。
奪門之變時,他也以為於謙會神兵天降,救他於水火,可於謙遲遲不到,在萬般絕望時,又出現救駕,彷彿是希望他死,又不希望他死。
大朝會上,朱祁鈺如何發怒,他都不置一詞,殺高穀、殺顧興祖、殺襄王,他都保持沉默,彷彿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卻又私放徐有貞,和皇帝作對,在他要殺朱祁鎮、一勞永逸解決所有問題的時候,於謙又出來阻止他。
這個人,有病?
朱祁鈺真懵了,不符合邏輯啊!可冇有於謙支援,他調不動京營啊!
場麵詭異的僵住了。
“於謙,你在逼朕殺你啊?”
朱祁鈺喃喃自語,他本不想殺於謙,既然你幫朱祁鎮說話,那就為他陪葬吧!
慢慢向上走了幾步,站在台階中間,指著靈柩,高聲道:“於謙!你知不知道這裡麵裝著的是誰?太監王勤!他為救朕而亡!若冇有他,朕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朕問你!”
“京營大營到紫禁城,往返距離不超過一個時辰!仁壽宮起火至你趕來救駕,中間間隔兩個半時辰,你在乾什麼?眼睜睜看著叛軍攻打皇宮?偏不救駕?是想讓朕對你感激涕零嗎?還是居心叵測,想撈個二次從龍之功呢?”
“於謙!你就是這般提督京營,拱衛京師的嗎?枉費朕對你的信任!”
朱祁鈺發難。
“臣有罪!”
於謙叩首:“昨天晚上,臣收到朱驥傳來的訊息,便星夜趕去大營,看見皇宮起火後,就率領兵馬入城平叛。可是,京城城守孫鏜封鎖城門,不讓臣進城,才耽誤了救駕時間!”
朱祁鈺瞳孔微縮,看向範廣,範廣跪下稱是。
於謙也滑溜,全都推孫鏜身上了,可如果孫鏜不開城門,憑你帶來的千人隊能硬打進城?都是藉口!
“那朕若死了呢?”朱祁鈺聲音一沉。
“臣有罪,甘願受罰!”於謙把官帽摘下來放在地上,麵容清冷,彷彿對這汙濁的世界充滿了不屑。
尷尬了!
朱祁鈺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卻打在棉花上。
一句甘願受罰,讓朱祁鈺無數問責之話全都堵在嗓子眼裡,這就是文官,不爭不搶卻是又爭又搶。
文官們心裡嘲笑皇帝,你能如何?你敢如何?
朱祁鈺單手虛扶:“罷了,於愛卿乃社稷忠臣,於大明社稷有大功,此次救駕雖有瑕疵,卻認錯態度良好,朕便不再追究。但國有國法,就打二十大板,意思意思,讓天下臣民知道朕迴護之意,舒良,你去行刑吧。”
你想當忠臣,想當英雄,想流芳千古,好,朕成全你,就給朱祁鎮陪葬吧!
“奴婢遵旨。”舒良跪下謝恩。
打杖是有講究的,可能一百杖也打不死,也可能二十杖就冇氣兒了,就讓於少保嚐嚐奴婢的手法吧。
於謙臉色驚變!皇帝真要殺他!
“請陛下聽老臣一言!”
蕭鎡出列跪下:“於少保於社稷有大功,今夜又救駕有功,歲數也不輕了,請陛下看在往日的功勞上,寬恕他吧!”
“少師是用往日的功勞脅迫朕嗎?”朱祁鈺不悅。
“微臣不敢,於少保的確勞苦功高,於社稷有功。但此次救駕確實有錯,理應受罰。可若受了這二十杖,京營那邊就冇人看顧了,如此動亂關頭,恐怕會出亂子呀,臣是為大明社稷著想,絕無私心,請陛下三思。”
蕭鎡這次會轉彎了,這種走太監門路升入內閣的文官都腦子靈活,天子呆板他就裝剛直,天子聰明他就能做實事,除了不忠哪裡都不錯。
“臣等認為蕭少師此乃老成謀國之言!請陛下三思!”
商輅和江淵支援。
王竑、楊瑄等禦史也出來幫於謙說話,大部分文官跟著求情。
甚至勳貴那邊也有人幫忙說話。
朱祁鈺眉頭越皺越深
曆史上朱祁鎮殺於謙時,為什麼冇人幫他求情?
輪到朕了,就真殺不成?
是張氏兄弟能控製住京營嗎?
文武百官欺辱朕冇有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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