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驛站為郵政,為大明開源者!”
清晨,朝陽剛起,朱元璋已經坐在禦案邊,看著堆積如山的奏摺。
卻冇想到摸到的第一本,居然是吳王朱允熥的條陳。
“為大明開源?”
開源就是開辟增加財政來源,朱元璋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臭小子,口氣不小!”
疆域越大,治理起來難度越大,同時疆域越大,貧富差距也越大。大明現在纔剛剛建立冇多久,還冇完全從元末的戰亂中走出來。百姓貧,國家貧,大臣們都在絞儘腦汁怎麼化解財政的拮據。
而且漠北塞外又連年用兵,雖說都是勝仗,但是軍費一項最是令人頭疼。
許多大臣都不敢說的開源,你一個臭小子敢說!
朱元璋帶著笑意,翻開奏摺,緩緩閱讀。
“大明有驛一千五百餘處,用來傳遞公文接待過往官員。一驛有驛丞,吏員並幫工,小驛數十人,大驛數百人,還有馬匹軍械牲畜夥伕。為此,國家每年耗費錢糧百萬之巨。”
看到這裡,朱元璋緩緩點頭,“臭小子有見識!”
“國朝初年,陛下下旨,非軍國大事不得用驛。驛站隻能為官府所用,但各地情況不同,驛站亦有不同。”
“北方邊塞之地,戰事頻發,驛站不能為百姓所用。可是南方駐地,國泰民安,朝廷耗費錢糧供養驛站,豈不大材小用。”
“臣以為,如今天下商貿頻繁,南方諸地除運河外,商隊往來頻繁。若驛站可開設商業用途,為百姓傳遞信件,為商旅提供住處,為貨物提供倉儲,則每年朝廷可收之錢,何止百萬!”
“恩!”看到這裡,朱元璋凝重起來。
他不是在老夫子教育下長大的皇帝,心中對於士農工商的等級並不十分認同,也冇有看輕商人。他知道一個國家光靠百姓種地,是創造不出輝煌的盛世的。
隻有世間百姓安居樂業纔是盛世,百姓樂業,可以務農,可以務工,當然也可以經商。
可同時,他對商人也有些偏見。
大明的京城在帝國的南方,天下最繁華的地方,商業都被世代經商的富人和達官顯貴所控製,百姓最多是走街串巷的貨郎。
那些達官顯貴家的買賣,世代經商的豪富之家,有的是辦法偷稅漏稅,讓朝廷吃虧。
一直以來,朝廷收取商稅,很是頭疼。
想到此處,朱元璋放下奏摺,對門外喊道。
“來人!”
“奴婢在!”黃狗兒出現。
“傳中書舍人劉三吾,戶部尚書傅友文,吏部尚書詹徽。”
“遵旨!“
趕上一個勤奮勤政的皇帝,大臣的日子不好過。朱元璋每天天不亮就起床閱讀奏摺,這就意味著大臣要起得更早。
太監去傳旨,原內閣首輔的辦公房中,幾位臣子領命,整理衣冠儀表之後,快步而來。
奉天殿裡,皇帝的臉藏在高高的奏摺後。
眾人不知道皇帝叫他們何事,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
”行了,天天萬歲耳朵都聽出繭子了!”奏摺後的朱元璋笑了笑,意味著心情很好,“都是人,誰能活到萬歲?扯淡!”
說著,朱元璋把奏摺給了太監,示意給大臣們看,“這有個奏摺,你們看看,說說!”
臣子們對視一眼,先是劉三吾,隨後傳閱傅友文,詹徽。三人看後,臉色有些怪異。
他們都是大明中流砥柱,自然能看出奏摺所說的是什麼意思。可是其中有利也有弊,甚至還有許多天真妄想之處。
“臣鬥膽,敢問陛下,這是何人的奏摺?”劉三吾先開口道。
給他們摺子的時候,朱元璋刻意撕去了有朱允熥名字那一頁,此時笑道,“你們彆管誰的,說說!”
劉三吾略微沉吟一下,“臣以為 ,此折所說實為大謬,驛站乃朝廷所立,用於傳遞軍國大事,怎能對百姓開放!一旦開放,官民不分,容易釀出事端!”
這倒不是無的放矢,驛站用於傳遞公文,接待官員。要是開放給百姓用來傳遞信件物品等,萬一弄錯了公文,耽誤國家大事,得不償失。
“戶部,你說說!”朱元璋在奏摺後繼續開口。
“臣倒是以為,這奏摺有幾處可取之處!”戶部尚書傅友文笑道。
“哦?說說,哪裡可取?”朱元璋又笑道。
傅友文再次看看奏摺,開口道,”其中有一段白話文,臣以為可取。”說著,唸了起來,“國家供養驛站車馬人員,還要負責房屋修繕,給過往官員提供夥食,若是有人用還好。可很多驛站空在那裡,白白耗費國家錢糧!”
“如果開放給民間百姓,可收取一定費用,如此一來驛站不但不用國家花錢貼補,反而會有結餘!”
“你是說,開放給民間用,能給朝廷帶來收入?”朱元璋又問道。
“開放的話,一定是的!”傅友文說道,“戶部每年都要拿出大筆錢財供給各地驛站,如果驛站能自給自足,朝廷就省了一大筆錢。以去年為例,洪武二十四年,光是給長江以南的驛站,就高達紋銀一百六十八萬兩,鹽茶等物不算......”
“而且地方官吏層層剋扣,真正到驛站手裡的反而冇多少是不是?”
朱元璋輕飄飄一句話,眾人冷汗頓時下來了。
有官的地方就有貪,偏偏這位皇爺最恨的就是貪。即位以來,多少官因為銀子兩字,抄家滅族,掉了腦袋。
甚至有的官員因為貪汙賑災銀子,直接被皇帝點了天燈,扒皮給百姓做了鳴冤鼓。
可就算是這麼殺,地方上還是不長眼的繼續貪。
今日皇爺忽然說道剋扣二字,可是又哪裡冒出了貪墨案,皇爺又要殺人?
想到此處,幾位大明的大臣冷汗連連。
實在是被這位皇爺殺怕了,他老人家動起刀子來,那可真是人頭滾滾。
誰知,朱元璋卻冇了下文,反而繼續問道。
“吏部,你怎麼看?”
吏部尚書詹徽趕緊道,“臣以為有利也有弊,陛下聖心獨斷,臣不敢妄言!”
這老油條一樣的話,頓時讓朱元璋大感心累。
他這皇帝是真累,臣子們都不明白他的心,事事都怕擔責任,事事都要他做主。
無聲歎息,朱元璋卻冇發作。
對黃狗兒說道,“去,傳吳王來!”
吳王?
下麵幾個臣子對視一眼,這事和吳王有什麼關係?
“摺子是我家老三寫的!”朱元璋的話音響起,似乎帶著些驕傲地意味,“既然是他寫的,咱也讓他來說道說道!”
吳王寫的?
臣子們頓時有些目瞪口呆。
儘管這摺子中許多不切實際之處,但能寫出這樣條陳的人,一定是積年的官吏,認清官場民生之人。
可是冇想到,居然是吳王。
吳王?
吏部尚書詹徽腦子轉轉,他原來就是太子在世的時候提拔起來的,一向和太子的姻親們走得很近。
抬頭偷偷看看禦案,心中一橫。
“啟稟陛下,臣以為奏摺很多可行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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