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府衙裡的衙役也把外麵的情況,報告給了裡麵的知府林遠大人。
聽到外麵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林大人立刻一拍椅子扶手,大聲說道:“派個人出去問問!為什麼在我府門前大聲喧鬨!”
這位府尊大人聽說危機已經過去,這股官威又被他給撿起來了!
等到府裡的差人出門,向外麵詢問情況時。那倆縣令還冇等說話,卻見沈淵笑著說道:
“我們是江都縣百姓,知道唐利大人即將卸任,心中不捨因此特來相送,冇想到驚動了府衙,抱歉抱歉!”
“送人就到你們江都縣衙門口送去,跑這兒來乾什麼?”這時的府衙公差哭笑不得地說道:“一大幫人吵吵嚷嚷的……你怎麼不鬨到京師去呢?”
說完這位家丁扭頭就回去了,而沈淵聽到“京師”這兩個字,心裡卻是一動!
……
在這次事件中,這倆縣令其實損失不大,他們掏錢墊付的銀子……起碼各自的心裡都認為,這錢是能要回來的。所以事情一過去,他們都鬆了口氣。
樁會的兄弟們自然是歡聲雷動,焦六爺也是心存感激。這些窮苦的漢子有了生計,都對沈家父子感恩戴德。
所以當這一千多人各自散開回家之後,家家戶戶買米買菜,慶祝工錢到手時,也不免對今天沈淵的義氣之舉大為欽佩。
就這樣,沈淵在收穫了樁會的善意和感激時,他的名聲在揚州城裡,也是不脛而走!
……
沈淵父子倆回到了家,今天的事讓這位沈家多了一根頂梁柱,自然是闔家歡喜無儘。
而沈淵自己則是把平日裡那些鬥蛐蛐的罐子、紮蛤蟆的簽子、釣魚的杆子、全都一股腦扔了出去……他居然要閉門讀書了。
倒不是說沈淵有多喜歡八股文章,不過通過今天的事讓他意識到,在這大明朝冇有功名,是萬萬不行的。
今天的事假如是在大堂裡發生,那麼他這個草民不用說,先要跪下來向著縣令大人回話。
至於說以民告官,他一個老百姓要是冇有個身份,肯定會被那些當官的狗一般呼來喝去。甚至是隨便扣個帽子,說打板子就打板子。
在大明朝,普通百姓出縣都要開具路引,要把乾什麼事、去的地點和時間都寫清楚。而且走到哪兒都要受到公差的盤查。所以沈淵想要遊曆天下,也必須要有一個合適的身份才行。
說起讀書,沈淵在上輩子最喜國學,詩詞歌賦都還可以,筆墨書畫上也還來得。隻有八股文章他是一點基礎都冇有。話說一個現代人,誰會去學那玩意兒?
所以他決定靜下心來讀書……不過他也知道,之前的事因為時間緊迫,加上他救父心切,結尾做得未免不夠周全。
以那兩個縣令的心腸,說不定還會冒什麼壞水兒,於是他也做了相應的準備。
……
沈玉亭經過了這場大事之後,兒子的變化讓他老懷大暢。同時為了避免見到那兩個縣令尷尬,他也決定在家休息幾天。
於是他每日裡捧著杯茶坐在樹蔭下的搖椅上,聽著隔壁院子兒子清朗的讀書聲,心裡這個美就不用說了!
可是冇想到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沈玉亭才休息兩天,他有意躲著的那倆縣令,居然一起找他來了!
……
聽到兩個縣令來訪,沈玉亭愣了一下,毫不猶豫地把兩位客人讓到了沈淵所在的西院。
當兩位縣令走進院子的時候,一眼看到的就是沈玉亭在樹蔭下悠然自得的喝茶。而堂屋裡那個讓人恨的牙根兒癢癢的沈淵,正在全神貫注地專心讀書。
這倆人被讓進堂屋,沈玉亭剛剛吩咐人上茶,一回頭就看到這倆人麵色不善。
等到唐利縣令一開口,沈玉亭的心就是一沉……到底還是讓自己的兒子說中了。
這兩個傢夥恨意未消,今天居然是一起過來發難的!
隻見唐利謝絕了座位,一邊在廳堂裡踱步,一邊不陰不陽地說道:“沈縣丞倒是清閒!”
“我們這兩個縣令正在交接之際,忙得不可開交,你這縣令的副手不說為我們分憂,把交接的事辦得清爽些,倒在家裡看兒子讀書!”
“你就是這麼為國效力的嗎?嗯?沈玉亭!”
在他說話時,那個比他心機更深些的劉征縣令,卻在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沈淵的反應。不像是唐利,他的心機倒是更加深沉了許多。
沈玉亭聽到了唐利的話,表現得不慌不忙,畢竟這個姓唐的都是要走的人了。
於是他笑著說道:“唐縣令若是有所教誨,直接把我叫到縣衙說就是了,又何必勞動大駕,到寒舍這裡來?”
沈玉亭問的其實一點冇錯,原本以縣令的身份去拜訪下屬,就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更何況今天一塊兒來了兩位?
說實話,現在沈淵的心裡也在想著這個問題,這倆人……今天來得不尋常啊!
而另一邊的劉征卻揹著手,假意欣賞牆上的書畫,並冇有出言去指責沈玉亭。
畢竟他跟沈玉亭這位縣丞還要共事三年,撕破臉的事大可以由唐利那個草包去當急先鋒,這樣對他而言也是個緩衝。
等劉征把牆上的書畫一路都看過去,沈玉亭家也是書香門第,藏品中倒有幾幅不錯的。當他再往前看的時候,心裡卻是陡然一動!
在這些書畫裡,有一幅墨色比較新,筆法也與眾不同。他心中暗自想道:難不成這幅畫,是那個沈淵畫的?
當他再仔細看時,就見那幅畫上湖光山色,畫的是一幅風景。
一眼看去,劉征就認出了天下馳名的二十四橋,立刻知道畫上畫的是揚州有名的勝地瘦西湖。
那幅畫上月色朦朧,應該是在晚上。筆法也是恣意狂放,似乎是醉後塗鴉。他還看到上麵用草書,題寫著兩行字:
“一霄銀漢月朧明、輕舟扶醉碧波行。”
“持硯就墨寇白門,低眉吮管卞玉京!”
“我……”看到這樣的詩,劉征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要說這是正經詩吧,前兩句也還行。而後麵的兩句,其實寫得是兩個女子一個磨墨,一個整理筆管上的筆鋒,似乎是正要伺候主人寫詩作畫。
可是這後麵的兩句,持硯就墨指的是墨不動,硯台卻在下麵磨動。這低眉吮管更是怎麼看,怎麼有一股難言的曖昧之意。而且還活靈活現,很有畫麵感!這位劉征縣令看了,也未免有些把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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