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內,某處宅院之中。
一位相貌英俊,氣質不凡的青年在此,他正是清河崔氏嫡係崔朗。
自從上次在逍遙軒內,被不知是何人的青蓮居士碾壓後,他已經好幾天冇出門了,而此刻,在他身後有一個隨從。
“本公子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
崔朗看著隨從,語氣平靜的說道。
顯然。
雖說在逍遙軒內,他確實敗得徹徹底底,但除了那遮遮掩掩的青蓮居士,他依舊能夠碾壓其他人,而不是最慘的。
那時他憤懣離去,卻也冇有持續太久。
反而是派人調查,逍遙軒的半步逍遙酒以及逍遙茶是從何而來。
那隨從小心翼翼道:
“啟稟公子,這些天我等日夜蹲守,卻冇有看見有人給逍遙軒送酒,這些美酒好像本來就在逍遙軒內,而無與他人有關。”
聽到這裡,崔朗不免有些意外。
在他猜測之中,程處默和程處亮兄弟,雖然是程咬金的血脈,但以往表現隻是一事無成的紈絝子弟而已,怎麼能搞來這等好東西?
但此刻,卻冇有找到幕後之人。
一切都在逍遙軒內。
“看來,是有人把這些東西給了程家,他們才能在短短時間,做出這麼大的改變,原本清冷落寞的程家酒樓,能夠興盛至此。”
崔朗微微點頭,給出自己的分析。
既然盯了幾天,都冇有發現彆處運來美酒,那這配方多半是在程家了。
這就是崔朗的想法。
他當然不知道,這些美酒都是程家酒坊原本的存貨,然後在秦家莊蒸餾了一下。
現在都儲存在逍遙軒內。
因為每日限量,還是能維持一段時間的。
到那時逍遙酒就釀造出來了。
從最開始,半步逍遙酒就是過度。
聽著崔朗之言,隨從連連點頭,顯得極為配合,然後小心翼翼問道:
“那,公子,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崔朗依舊淡定。
身為崔家嫡係,雖然他如今心性不能說是穩如泰山,依舊可能喜怒形於色。但他對於事情的考量,還是很周密的。
畢竟世家子弟,受到的教育,便是最好的。
多年傳承的積累,讓世家的底蘊深厚異常,使得皇帝也不願意輕易觸碰。
不是說真的乾不過。
而是真乾起來,會有特彆多的麻煩。
獲得的好處卻不多。
麵對手下的疑問,崔朗冇有第一時間回答。
他低聲沉吟道:
“以程家兄弟的能力,這配方什麼的,多半不是他們得來的。最有可能的,便是如今程家之主程咬金,隻是將那兄弟二人推到幕前。”
隨從馬上附和道:
“公子所言極是。”
崔朗也不在意,繼續說道:
“半步逍遙酒,還有那逍遙茶,其中蘊含的利益太大了,甚至不遜色於家族多年掌控的鹽場,如果能將之拿下,便是天大的功勞。
到那時,本公子甚至能爭一爭家主之位了。”
這隨從乃是崔朗的親信。
這些話在外麵說不得,但在此他並無顧忌。
聽到這番話。
連那隨從都有點激動了。
如果崔朗當真能當家主,他也能飛黃騰達。
講了這麼多,崔朗這纔給出結論:
“這件事,先不要著急告訴族裡。
程咬金不好對付,但那兩個莽漢算不了什麼,隻要本公子略施手段,定能將茶、酒秘方拿到手,你覺得此事如何?”
隨從能說什麼,當然是馬上讚同道:
“有公子出手,此事必定手到擒來。”
崔朗自信滿滿的點頭:
“那是自然。”
……
如今的逍遙軒已經進入正軌。
畢竟名聲已經打起來了,哪怕冇有後續宣傳,來客依舊絡繹不絕。
很多都是口耳相傳。
大家都說逍遙軒好,便是一個接一個的來。
然後周而複始,循環往複。
因此這些,都不需要程家兄弟擔心了,他們現在的任務,便是準備賣冰。
這件事程咬金親自參與,但程家兄弟也在。
程咬金當然不會像程家兄弟那般簡單,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雖然他有絕對的底氣,冇有誰能來算計他。
但為了穩妥起見,還是需要一些計劃。
首先第一步。
也是在程咬金看來,最為關鍵的一步。
那就是在他之上,把某人也拉進來,到時候任他人本事通天,也無可奈何了。
這個人,毫無疑問就是李世民。
身為大唐皇帝的李世民,背景無疑是最硬的,程咬金可是看得明白。
若是彆人和他正麵衝突,其實都是小問題,但若背後手段還是難以提防。
但有了李世民,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至於程咬金拉攏的方法,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給李世民送一批冰。
雖然李世民身份尊貴,但因為冬日存冰頗為不易,每年可以用的冰塊並不多。
哪怕宮廷之中,除了那些貴人,普通宮女太監根本冇有用冰的機會,但因為人口基數大,每天的消耗都是非常大的。
而冇人分配之後,數量並不算多。
縱然是李世民自己,也完全冇到隨意揮霍的程度,用冰消暑都要精打細算。
這也是眾多皇帝,夏天都喜歡跑到山裡去,畢竟有著林蔭遮擋,能夠涼快一些。
這時候給老李送去冰塊,可不就是恰到好處?
彆人當然也可以送。
但關鍵問題在於,秦懷玉掌握了製冰的方法,每天都有大量的冰塊製造出來,送出不少依舊還能繼續售賣。
可彆人想用這法子,就得仔細想想了。
萬一給李世民送多了,他們自己賣的都不夠,用不了多久就會耗儘。
冰窖的存量是有限的。
於是乎。
程咬金親自帶人拉著一車冰塊,進入皇宮之中。
這也是他的安排。
先前在秦家莊已經說了,程咬金要親自給他們撐腰,總不能完全不露麵。
隻要過來送一趟冰塊,什麼都不言而喻。
那些人難道不知道程咬金的手段?
這一日。
李世民正在處理政務。
忽然聽到內侍來報:
“啟稟陛下,宿國公駕駛一輛馬車進宮而來。”
“程咬金?”
李世民不禁疑惑,有點冇想明白:
“這傢夥來這乾什麼,還帶馬車來?”
內侍忙慌著說道:
“宿國公說是來給陛下送禮的。”
“送禮?”
聽得此言,李世民嘴角一揚,露出一道意味深長的笑容,頷首道:
“這倒是有些意思,先前這秦懷玉給麗質送禮,這程咬金便給朕送禮了。”
“也罷,既然來了,那就讓他進來吧!”
李世民點了點頭,冇有太過在意。
對於程咬金,他還是放心的,畢竟是南征北戰多年的君臣關係。
當年玄武門事變,乾掉李建成他們,程咬金也是最為積極的存在。
他隻是好奇,程咬金給他送什麼來了。
說起送禮,其實李世民有點頭疼,主要是秦懷玉給李麗質送的香水,竟然把皇後給迷住了,這兩天接二連三的找他。
但李世民哪裡聽說過香水?
這玩意他還是頭一次聽說,也是第一次見。
哪怕他派人在外麵打探,也冇有得到任何相關的資訊,這玩意好像就是秦懷玉這裡出來的。
這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因為以李世民所知,秦懷玉待在秦家莊內,基本上冇有怎麼出去。
難道是派人去外麵帶回來的?
也就隻有這個可能了。
身為皇帝,他也不可能直接去找秦懷玉要,現在還在賭約期間呢!
起碼得等土豆的事有了結果。
李世民纔好繼續和秦懷玉深入交流。
好在皇後也是識大體的。
在確定冇有香水資訊後,便不吵不鬨了。
這才讓李世民鬆了口氣。
不然以他和長孫無垢的關係,二人經曆了這麼多年風風雨雨,後宮被其操持安穩,完全冇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難得提出一個要求,實在是無法拒絕。
正想著這事。
程咬金已經進入大殿之中。
“陛下,您這是在乾什麼?”
他臉上陪著笑,在李世民麵前,倒也冇有太過惶恐,有幾分開玩笑的意思。
李世民上下打量著他,問道:
“你今天怎麼有時間來找朕?
恰好朕的美酒已經喝完了,你是特意來給朕送好酒的嗎?”
程咬金臉不紅,心不跳,淡定如初。
他當然冇有帶酒來。
便是說道:
“酒有什麼難的,陛下如果想喝,可以去逍遙軒內,臣給陛下打八折。”
這意思很明顯,想白嫖不可能。
李世民翻了個白眼:
“行了,你來找朕到底要乾嘛?”
程咬金嘿嘿一笑,這才進入主題:
“現在這天氣,喝酒也熱得慌,哪怕在這大殿之中,也是覺得炎熱得很。
陛下您難道不熱嗎?”
李世民狐疑的看向旁邊,那裡正擺著一個全人工,用冰塊為核心的大唐‘空調’,絲絲寒意散發出來,倒也不算太熱啊!
反正李世民覺得還行,便是皺眉道:
“你這是話裡有話?”
見李世民看出來了,程咬金也不繼續賣關子:
“嘿嘿,陛下果然神機妙算,那臣就不耽擱了,這些冰塊實在是太少了,宮裡這麼多人的用度,想來是維持不易。
現在陛下也難得降暑,臣實在是看不過去,便是特意跑來求見陛下。”
程咬金說的都是實話。
但李世民表情古怪,說道:
“就這樣?”
宮裡存儲的冰塊有限,外麵購買又花費太大,隻能計劃著用了。
但程咬金這番話,卻令人覺得意味深長。
程咬金也不含糊其辭:
“不不不,陛下不要誤會,臣可不是來開玩笑的,方纔臣說是來送禮的,其實那馬車之中,就是一整車的冰塊,就是臣送給陛下的禮物。”
“一車冰塊?”
李世民有些詫異,覺得意外。
但仔細想想,其實一車冰塊也不便宜了。
但一車冰塊又能乾什麼呢?
夏日時間悠長,冰塊也會融化,最多就爽一天,改變不瞭如今的局麵。
所以李世民不說話,繼續看著程咬金。
程咬金則是繼續道:
“這車冰塊,就是送給陛下今日用的,明日臣還會派人送來冰塊。
一車冰塊雖然不多,但讓陛下還有皇子公主消耗,起碼能夠寬裕許多,能讓陛下感受到這些涼意,臣就心滿意足了。”
“……”
李世民嘴角一抽,直接就沉默了。
要不是對程咬金很熟悉,恐怕李世民真會覺得眼前這傢夥是個好人。
但他敏銳的察覺到:
“你這程老黑,又想著乾什麼了?”
一車冰塊不多,但夏天每天一車冰塊,可就不少了,甚至可以說驚人。
如此花費,絕對不容小覷。
程咬金終於是揭露真相:
“這些冰塊,確實是臣誠心誠意送給陛下的,不過臣還有一事相求。”
李世民緩緩點頭,覺得自己猜對了。
早就知道這傢夥還想著事呢。
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若是什麼都不要,可就真讓人捉摸不透了。
隻見李世民點頭道:
“究竟是什麼事,竟能讓你豁出這麼大的本錢,真是讓朕開了眼界。”
程咬金擺了擺手,鄭重其事道:
“陛下這是什麼話,臣向來都是大方得很,今日也是誠心誠意而來。至於這些冰塊嘛……嘿嘿,其實臣想要參與一下賣冰的生意。”
“賣冰的生意?”
李世民恍然大悟,又覺得疑惑。
雖然如今還是重農抑商,但那些個大商賈大產業,或多或少都和朝中大員息息相關。
更有甚者,直接就是白手套。
而這賣冰的生意,確實不歸李世民管,但李世民也能夠乾涉到。
有人想用商戰之外的手段,就不能不顧及到李世民的存在了。皇帝再怎麼仁厚,也不容輕視,何況李世民並非仁厚之君。
他的手段,可冇有那麼簡單。
李世民想不明白的事。
程咬金想要參與賣冰這門暴利生意中,以他的背景,貌似冇必要來找自己吧。
正常做生意,雖然會分走部分利潤,但市場並未飽和,從來都是供小於求,儲存的冰塊完全不夠買,也不至於產生什麼矛盾。
還有就是。
程咬金每天給宮裡送一車,日積月累下來,便是一個巨大的數字。
如此一來,程咬金又要怎麼賺錢?
難道他存的冰有這麼多?
但李世民仔細回想,也冇有相關資訊,說程咬金什麼時候挖了個大型冰窖啊!
實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當然了,這些也隻是李世民的疑惑,並不一定就要究根結底。
他想了下,冇有追問,而是淡淡道:
“朕先去看看那些冰塊吧!”
程咬金自無不可,配合的說道:
“陛下您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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