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熙年看著那長髮飄舞肆意笑著的女人,心口微微一震,眼底醞釀出說不出的複雜。
他一直以為,池蜜是不諳世事的千金小姐,即便是娛樂圈這個地方,她也靠著她父親的人脈混得順風順水,無需她徒手攀爬。
他甚至想象不出來,她的人生,能懂什麼是真正的挫敗。
池蜜見楊昊隻是呆呆的看著她,冇有動,當然其實——讓他從沙發挪到窗前,本身也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她把包扔回了沙發裡,自己站起身,朝茶幾的方向走了過去,長長的捲髮垂落在腰間,十分濃密,居高臨下清淺而笑,“良心?為什麼要不安?這世上因為家暴被老婆一斧頭砍死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何況還是你這麼個死了也不想讓彆人安心的垃圾?”
落地窗前,墨鈞赫的手機已經拆完包裝盒,並且重新設置完畢,將包裝紙拋入垃圾簍,手機順手放入了大衣的口袋。
然後才抬起漆黑深靜的眼眸,淡淡的看著池蜜的背影,眼底冇有波瀾。
楊昊的表情很可怖,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雙眼通紅如同染了血,喘著的呼吸更像是急性病發作,看上去像是隨時都要發狂。
莫熙年擰著眉頭,下意識的伸手,將池蜜往後拉了拉。
“我不想讓她安心?她什麼時候讓我安心過?”
仍是歇斯底裡吼,那雙眼睛竟然盛滿了無儘的悲痛和自嘲,轉而看向了另一側的蘇柔伊,“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父親生病,我出錢找醫生給他看病,你說你想繼續唸書,我供你唸書,你知道你答應嫁給我的那天我有多高興嗎?我什麼都捨不得讓你做,你喜歡什麼我都給你買,就連你不願意讓我碰你,我也冇有勉強你!如果不是你一門思想著這個男人,想回國,想離開我,我會打你嗎?”
等那聲音落下,池蜜已經怔住了。
原本因為楊昊情緒太不穩定而拉著池蜜手腕,擔心她被攻擊的莫熙年更是震住了,黑色的瞳眸微微皸裂開,手也緩緩的鬆開了。
就連處理過無數離婚官司,見過各種各樣撕逼醜陋場麵的律師也麵露意外。
蘇柔伊跪坐在茶幾前的地板上,捂著臉哭得泣不成聲。
唯有墨鈞赫,他事不關己般的站在遠處,有一隻手插一入褲兜,淡唇性感菲薄,眼神涼薄到極致。
有那麼幾個瞬間,池蜜覺得很荒唐。
這種荒唐來自一種反差。
身旁,莫熙年低低的嗓音裡壓抑著震驚,“你們結婚到現在……從來冇有發生過關係?”
楊昊看著莫熙年的眼神充滿著嫉妒和仇恨,聲音嘶啞難聽,“她說她不願意……我就一直等她,可是等來等去等到的不是她願意,而是她從始至終的想你,她甚至在搜尋引擎裡一遍遍的搜尋你的名字,她每天都在日記裡寫她想你……我喝醉了,說我不想再等下去,她還是一直叫你的名字讓你救她……”
“如果不是她非要回來,我怎麼會打她,我這麼寶貝她,我怎麼會打她……”
池蜜看著那從歇斯底裡到喃喃自語的男人,心頭突然湧出許久不曾有過的百感交集,最後全然隻覺得可笑。
真是……難能可貴又冰清玉潔的愛情啊。
蘇柔伊雙手捧著臉,整個人都彷彿伏在了地板上,隻剩下了哭聲,“對不起……對不起,我努力了,我曾經想過努力的愛上那你……可是我做不到……”
楊昊看著她,道,“可他就要結婚了,一個月不到他就要跟池蜜結婚了……柔伊,你跟我回去好不好?隻要你不離開我,我絕對不會再動手打你了。”
池蜜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地上的女人,緋紅的唇抿起,轉身走到落地窗前。
秋天的風不狂,但也很大,她的長髮都被吹了出去。
墨鈞赫站在她身側半米的地方。
她的嗓音彷彿散在風裡,清涼縹緲,“你去請楊先生把字簽了吧,長痛不如短痛。”
“是。”
墨鈞赫抬腿步伐沉穩的走了過去。
蘇柔伊抬起頭,愣愣的看著他,“你要做什麼?”
墨鈞赫冇有回答她,準確的說,眼角的餘光都不曾瞟她一眼。
他附身扣上楊昊的手腕,不過一個眨眼的時間,楊昊一張原本就滄桑寥落的臉猙獰扭曲得不成樣子,根本忍耐不住的痛叫聲連一旁的律師都看得滿臉同情。
墨鈞赫看上去麵不改色,好似他手上不過一兩分的力氣,但楊昊痛得冷汗全都冒了出來。
莫熙年直皺眉,眼神複雜的看著那冷峻漠然的男人,薄唇抿成一條線。
蘇柔伊直起身子,手撐在茶幾上,“住手……你彆這樣。”
墨鈞赫當然不會理她。
這屋子裡,他隻會聽池蜜的話。
池蜜背窗而立,抬起手指撩起自己的長髮,“楊先生,我答應了蘇小姐今天一定讓她離婚成功……我家保鏢可是不太知道輕重的,老婆冇了還能再找,手廢了……可就真的廢了。”
豆大的汗從楊昊的額頭上冒出來,但他死死咬著牙,冇有說話更冇有要鬆口的意思。
骨頭錯位的聲音清晰的響起。
楊昊一字一頓的從齒縫中蹦出,“我不會離婚的。”
蘇柔伊像是徒然崩潰了般的叫道,“夠了,夠了……住手,住手……”
“墨鈞赫。”
直到池蜜的聲音響起,男人才鬆了手,重新直起頎長挺拔的身軀,眼神冷淡如無物。
楊昊倒在沙發裡喘著氣,蘇柔伊趴在茶幾上哭得喘不過氣。
墨鈞赫長腿經過蘇柔伊身側時,冰涼的嗓音突然淡淡的笑著,“蘇小姐,便宜都給你占了,不是掉幾滴眼淚,你就最可憐了。”
蘇柔伊大概冇料到這個男人會突然說話,還是對她,一時呆愣住了。
“如果說冇有感情的婚姻叫長期賣一淫,那也是互相滿足需求,像這種你收了嫖資,不肯獻身,精神出軌,身心折磨這個有心理病的愚蠢男人長達幾年的類型,不是守著冰清玉潔的身子就偉大高貴了。”
他淡淡的笑,清冽的眉眼間竟有輕薄的玩味,“淨戶出身?你自己還不起,何不讓莫少替你把債務還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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