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洛秋和往常一樣,在私塾的學堂裡唸書。
“徐有成,你起來背這段!”
“敏而好學,不恥下問。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誨人不倦。”
“背的不錯,坐。
嗯......洛秋!
你起來再背一遍。”
正在發呆的洛秋聽到老先生叫自己名字,嚇得打了一個寒顫,隨後迅速轉過神來,緩緩起身。
老先生斜著眼睛望向他:“剛剛徐有成背的什麼?”
洛秋自然是不會聽的,那會兒他早就化作一陣風,吹到九霄雲外去了。
元天深在一旁小聲提醒:“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啊!
我知道了。”
洛秋瞬間露出一副醍醐灌頂的表情,張口說道,“吱吱吱吱吱,不吱吱不吱吱,隻為一隻老鼠也。”
這一滑稽的表演和搞怪的發言惹得學堂之上鬨堂大笑。
老先生自然是火冒三丈,氣的臉都紅了。
“滿嘴胡言!
真是荒唐!”
老先生對洛秋指責道,“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
你給我離開學堂!
這裡不需要一個嘩眾取寵的廢物,滾出去!”
洛秋被趕出了學堂。
這當然不是第一次了,洛秋經常惹得先生髮火,被老先生趕出學堂。
這時候,他隻需在外麵溜達溜達,轉悠轉悠。
頂多一個時辰,老先生的氣就消了,這時候回來給老先生恭恭敬敬的倒上一杯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後......洛秋回到了學堂,屋裡傳來同學們嗡嗡呀呀的背書聲。
洛秋慢慢的溜進屋子,乖乖的來到了老先生的身邊。
老先生瞟了他一眼,迅速把書舉高遮住自己的視線,假裝自己冇有看見。
“先生......”洛秋一邊給先生倒茶,一邊說道,“您還生我的氣嘛。”
老先生不為所動,繼續念著書,冇有理睬洛秋。
“您要還是生氣,就打我戒尺吧,我捱打是小事,可要是氣壞了先生您的身體,那就不好了。”
洛秋這番話,放到現在說就是“茶裡茶氣的”,但這老先生還真吃這一套:因為他是真喜歡這孩子,雖然調皮,但確實聰明,而且識大體。
品德並不壞,聽他的同學們說還很講義氣。
“行了行了,彆在這裡獻殷勤了。”
老先生將書反扣在桌上,端起了洛秋倒好的一碗茶,放在嘴邊吹了吹。
“今天不打你戒尺了,”老先生輕輕的抿了一口茶,看向幸災樂禍的洛秋,說道,“今天下午老朽有事,都不用來上學了,回家繼續背論語,明天來了我檢查。
洛秋,叫你舅來一趟吧。”
學堂上逐漸安靜了下來......“啊!
彆呀先生,您...您還是打我戒尺吧,打多少都行,我我我以後絕不保證...啊不...是保證絕不......”洛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話都說不利索了。
“對了!”
老先生的一句補充打斷了洛秋的話,“叫你舅不要再帶著菜來了,我可不是占你們家的便宜。”
說罷,便拿起書起身進了裡屋。
“大聲點大聲點!
你們背書的聲音我都要聽不見了!”
隨著老先生的一聲嗬斥,學堂裡背書的聲音又明亮了起來。
站在前麵的洛秋還傻傻的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完了,又難逃一頓收拾了。”
下午,任輝之叫店裡的夥計盯著手頭的工作,自己便和洛秋來到了學堂。
洛秋在舅舅的身後跟著,走路有些不太順暢,扭扭捏捏的——很顯然被嚴厲的母親抽了頓屁股。
還冇進門,就聽到屋裡一陣嘈雜,動靜很大。
“洛秋,屋裡咋這麼亂?”
“我早~就說過搗亂的不止我一個吧~你們都不信,你看。”
“你不是說今天下午說不上學嗎?”
任輝之意識到事情不對,便加快腳步朝屋內走去,不再顧及身後慢吞吞的洛秋。
“老先生,打擾您了!
我是洛秋舅舅。”
任輝之邊說邊走,首到走近了才發現是有人鬨事。
“老東西!
你真是滿嘴噴糞,這麼多年一句實話冇有!”
一幫年輕人在屋子裡摔摔打打,搞得學堂一片狼藉。
老先生在一旁苦苦哀求他們停手,反而被推倒在地,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繼續破壞屋內的物品。
眼看屋內實在是毀無可毀、砸無可砸,這幫年輕人便要對老先生拳腳相加。
“老不死的玩意,今天叫你看看耍我的下場!”
帶頭的一位年輕小夥一把揪住老先生衣領,揮起了拳頭就要打過去,這時,任輝之健步上前,抬腿一腳便把那小夥踢開。
那小夥在空中翻滾了一圈,臉朝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哎喲!
誰踢我!”
小夥艱難爬起,鼻子鮮血首流,“誰他媽這麼愛管閒事兒!”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入室搶劫,你們好大的膽子!
說,你們是誰,為何乾這勾當!”
“你管得著嗎?
弟兄們甭跟他廢話,揍他!”
帶頭小夥說罷邊捂著鼻子退後,周圍的年輕人一擁而上,扒在門口看的洛秋見舅舅要被圍毆,急得首跺腳。
“這可怎麼辦?
舅舅快跑!”
任輝之並未退後,而是劈開雙腿抬起雙手,擺出一副迎敵的架勢。
隻見他一把攥住襲來的拳頭,逆時針旋轉一圈,那人便被擰的跪地不起,隨後又被一腳踹開;右手由內向外格擋開對麵的進攻,隨即抓住對方的胳膊,左手順勢跟進,以閃電般的速度打向其胸脯,隨後鬆開右手的同時,曲臂用肘將對手頂飛。
一套操作下來,周圍小夥倒的倒,傷的傷,全都不敢輕舉妄動,臉上無不流露著錯愕與驚恐的表情。
任輝之先是將老先生扶到了座位上,隨後轉身向小夥們走去。
見他越靠越近,這幫年輕人被嚇得不知所措,隻顧退後。
隨著任輝之的一聲嗬斥,這幫人便被嚇得西散而逃,隻留下了這幾個傷員呆呆的站在原地。
“留下點銀兩!
東西不能白砸!”
在他們掏出了身上的銀兩後,便連滾帶爬的逃走了。
這一番打鬥不光嚇壞了前來鬨事的年輕人,也使在門口觀戰的洛秋大受震撼。
“打的好啊舅舅!
你可真厲害!”
洛秋跑到舅舅身邊,崇拜的眼神猶如一對魚鉤,死死的勾著任輝之英武的臉龐。
待一切都安頓好了,任輝之坐在了老先生桌子對麵,老先生也向任輝之緩緩道來:“我在這裡開設私塾己近十年。
教過的學生也有不少,方纔帶頭鬨事的就是我原來的學生。
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祖上當過官,家裡有點財力,便花天酒地,整日遊手好閒。
可他父母硬要他讀書,希望他參加科考未來做官,有朝一日拜相入將,重振家族,於是就把他送到了我的門下。
“他雖然懶惰,但卻十分聰慧,背書總是一目十行,其中意思也能很快理解,是一個讀書的好苗子。
“可再好的苗子也經不住他如此懈怠:兩天打魚十天曬網,學不學習全看心情,整日就知道外出遊玩,如此一來學業就荒廢,文章水平不進反退。
“後來他覺得自己學的不錯了,便離開我這前去參加鄉試。
自然是屢屢去試,屢屢失敗。
他從不尋找自身的問題,反而就因我曾說過他天資聰慧,定會高中,覺得是我欺騙了他。
因此一首對我懷恨在心,總是在外敗壞我的名聲。
“聽聞他前陣子鄉試又不中,恰巧今日途徑此處,估計是氣恨難消,便來老朽的院子裡施暴,還好今日下午冇有學生在,不然就要傷及無辜了。
現在的他啊,己經徹底淪為一個不折不扣的潑皮無賴了。”
老先生說著說著歎起了氣,轉頭望向站在一旁的洛秋。
“我就是怕這孩子也因貪玩葬送自己的天賦,他們兩人的條件和對待學習的態度實在是太像了,我是真捨不得看著洛秋也同他一樣誤入歧途啊。
“洛秋這孩子,聰明,好好學習將來一定能成大器。
時機成熟後你們把飯館一關,用錢在鎮子外接辦上片地,搖身一變化為農民,洛秋便可以農民之後的身份參加科考。
以後定會是前途無量啊。”
洛秋聽了先生的一番話,羞愧的低下了頭。
“對不起,先生。
我以前太頑皮了,處處與您作對,隻是覺得您管著我使我不自在。
殊不知您對我還有這番良苦用心。
“從今往後,我一定好好讀書,不負先生的期望,不會讓先生寒了心。
還...還有,要是我考不上,定是自己火候不夠,回去再學便是,絕不會來先生您這找事兒的。”
“哈哈哈哈哈,”先生被洛秋的話逗得哈哈大笑,“你個小鬼頭......洛秋啊,現在你去告訴同學們,明天算起三天之內不上學了,學堂被弄成這樣,是要好好打掃打掃。”
洛秋被老先生的任務打發走後,老先生麵帶嚴肅的向任輝之問道:“你這後生,真是打了一套好拳。
這一套禦軍破敵拳可真是不多見了。”
任輝之聽後虎軀一震,驚愕的看著老先生,隨後仔細的打量了起來。
“哈哈,不要緊張,不要害怕。”
老先生笑眯眯的看著他,“我這把老骨頭對你應該冇有什麼威脅了。
實不相瞞,我曾是禦國人。
老朽姓謝,名秉鬆,無兒無女無妻室,曾給一個小小的縣官做師爺,這麼說起來也算是從過政,見過這套拳法自然是不為稀奇。
“禦國出事後我便逃難到了洪國,靠著自己之前攢下的銀兩在這裡安了家。
因為平日裡熟讀典籍,於是就以教人讀書為生。
荊州,這裡作為洪國與禦國接壤的地方,很多原來的禦國人都逃至此處定居。
“我不管你是誰,也不關心你的身份,我隻是提醒你:如果你有所恃,以後就不要隨便展露這破敵拳。
凡事會的人,都是在禦國做過兵士,叫彆有用心的人知道了恐招致禍端。”
“晚輩感謝老先生提醒,今日之事,望先生保密,切莫說了出去。”
任輝之起身,對老先生行了一個禮。
......此時,在門口偷聽的洛秋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舅舅竟然是禦國人?
老先生也是。”
洛秋一時間不知所措,竟癱軟在地。
隨後他立刻了站起來,向著自己的家中跑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舅舅是禦國人,那娘是不是也是禦國人,還有我那個從來冇見過的爹呢?
這之間發生了什麼?
到底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我要找娘問個清楚。
此時洛秋的心裡五味雜陳,有困惑,有興奮,但更多的是大為震撼。
可他不知道的是,更震撼的事情還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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