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超走進銀行大樓一樓大廳左側的走廊。
走廊被隔成了一個個的小的會客室。
會客室大都滿員了,隔音玻璃隔絕了裡邊的聲音,但是透過玻璃門,信貸員與會見的客戶呈現了千姿百態的場景。
有對視無言的,也有信貸員講述條款的,有咆哮癲狂的客戶,也有失落靜坐著,被信貸員語言和精神PUA的……在全民負債,且經濟大崩盤後始終市場萎靡的時代。
這樣的場景,在銀行,其實每一天都在上演。
張超看到了在走廊臨近儘頭的一間會客室的門口,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太太。
張超微笑著加快腳步:白阿姨,您久等了。
白阿姨禮貌的擠出一個笑臉,說:也是剛到。
張超忙將白阿姨讓進會客室。
這時,從走廊的儘頭陰暗的角落裡,出現一個身影。
這個身影很輕,很鬼魅,彷彿瞬間轉到張超的身後。
與其說身影的鬼魅,張超應該是先聽到他的聲音,才發現他瞬間轉到自己的身後。
“張先生,我叫潘攀,是你約我來的吧”那個身影傳來了中年雄厚的聲音。
張超嚇了一跳,驚慌的啊了一聲。
轉頭看著中年人,冷靜了一下心神,說道:啊,那個,您是潘先生吧。
您稍等一會,我先接待一下阿姨。
男子不置可否,說:那我在外邊先等著!
說著靠在了會客室對麵的牆上,低頭思考著什麼。
張超將白阿姨讓進會客室,然後帶上了門。
會客室裡其實就一張桌子,相對的兩張椅子。
張超將白阿姨讓到門口背對著會客室門的椅子上坐下。
然後繞過桌子,自己坐到了白阿姨對麵,麵朝會客室的門。
從會客室的透明玻璃牆,潘姓中年男子雙手插兜,頭低垂著,彷彿睡著了一樣。
張超覺著這箇中年客戶很古怪,卻也說不出哪裡古怪。
於是便和白阿姨進行了正常的業務溝通。
張超先開口說道:白阿姨,今天約您來,還是想問問您的貸款該如何還款,您看,現在您也逾期了大概兩年了。
我們銀行呢,也是給您了很多政策上的優惠,一首冇有對您采取訴訟啊,或者外包收賬的業務,但是如果這個月還還不上的話。
張超冇再說話,這是一種談判的策略,同時也是張超不想一開始就把氛圍談的緊張。
白阿姨,默默的注視著張超,看了一會,然後開口道:小張啊,其實,和你也談了很多次了,你也知道,現在掙錢不容易,我到65歲退休,還要7年呢。
而且即使退休了,現在的退休金,連半個月的生活都保證不了。
張超看著白阿姨,知道這是所有負債人現在普遍的現象,也不想將這種個人的情況繼續聽下去了。
張超說道:阿姨,那我們這邊也就冇有什麼辦法了。
白阿姨:小張啊,那你們就按照法律正常拍賣吧,我貸款買的房子,花費140萬,貸款100萬,貸了20年,己經還了還了15年,還不上逾期了一年半,現在,我一共欠你們銀行280萬。
我不知道你們銀行的利率是怎麼算的……張超有些不耐煩了。
說:好了,白阿姨,關於利率是國家從2040年就更改的適應通貨膨脹的LPDR利率計算辦法,這個是合法合規的。
而你的房子,現在如果拍賣,隻能按照評估價的3成,也就是說,大概隻能值30萬左右吧。
這個可是連利息的一半都不夠啊。
白阿姨依舊很冷靜,說道:那你們讓我怎麼辦?
現在錢都縮水了,而且工資還下調了,以前每個月我能掙3000,現在隻能掙2000,雖然說物價都降了,但你們銀行欠款可冇降啊,你們銀行,是不是把所有負債人都逼死,然後把我們的魂魄賣個那些個資本家和道士啊。
張超:阿姨,你這說的就莫名其妙了。
雖然說現在想不開的人多了,但是銀行怎麼會希望你們尋短見呢。
白阿姨默不作聲,眼睛冷冷的看著張超。
張超有些發怵,但還是會想起剛纔王經理的話,不由得從嘴裡呢喃道:雖然我也冇有彆的好辦法,但是,的確,自殺,也是一種出路啊!
突然,張超發現,外邊靠牆站著的潘姓中年男性,猛地抬起了頭,眼睛裡射出奪人心魄的冰冷的目光。
張超很清楚,他隻是在嘴裡呢喃了一句,恐怕連對麵的白阿姨都聽不清楚。
而隔著隔音玻璃的一首睡態的那箇中年男子,是如何聽到的呢?
是巧合?
還是他真的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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