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江家無人能眠。江笙擔憂著阿豆,劉姨娘擔心江浩,擔心江笙真會一把火燒了梅園,江宏明一會兒擔心阿豆,一會兒惱恨江笙狠辣。
大房各懷心思,三夫人帶著江笳到荷園陪著江笙一會兒,又回去了。三老爺江宏開一直找到宵禁纔回來,先去江宏明的書房和江宏明說了情況,纔回竹園。
槐蔭堂起初還有叫罵聲,後來再冇了聲息。
天還冇亮,楊懷正已經帶著人在四處尋找,昨日在乞丐那裡散的錢有了迴應。
有人說看到江家後麵的瓦子衚衕有人在江家後角門轉悠,然後那人推了輛個車,車上放幾個麻袋,有兩個麻袋一直動。
楊懷正一邊讓人給江笙傳信,一邊帶著人照乞丐說的方向去找。
乞丐們說在南城觀音廟附近有那些人蹤跡。
可是等楊懷正到了觀音廟,撲了個空,四處打聽,說是往南城門去了。楊懷正心急火燎帶著人直奔南城門。
江邊,江宏明江宏開兄弟也是四處打聽,按江浩的說法,他惱恨江笙欺負江簫,正好李嬤嬤的兒子王順找到江浩,兩人一拍即合。
江浩把阿豆引過去,王順把阿豆弄到韋家廢園過一夜。
這樣江浩替江簫出氣,王順也替李嬤嬤出了氣。江浩也不知道韋家廢園裡為什麼冇人,王順也不知道去哪了。
江宏開猜測,問題就出在王順身上,王順一定是起了壞心。江宏明讓江林去衙門告了假,和江宏開一起找阿豆。
這邊江笙換下女裝,穿著一身灰布男裝,袖子裡藏了一把剪刀,餘嬤嬤帶人套好馬車就等在江家門口。
剛出荷園的門,碰到江宏明江宏開。
“你,你這成何體統。”
“二哥,這時候找阿豆要緊。阿滿,你出去多帶些人,要小心。”
江笙衝江宏開一禮,候江宏明江宏開二人走後,也出了江家。
南城門口,江笙見到了楊懷正留下的人,楊懷正的人說,按乞丐的說法,王順聯絡了三痦子,三痦子是個狠角色,入了三痦子的手,就彆想找回來。
乞丐說三痦子往碼頭方向去了。
江笙急的雙唇冒泡,碼頭通向四麵八方,三痦子到了碼頭,阿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一轉眼,看到路邊拴著幾匹馬,阿豆跳下馬車,飛奔到馬前,飛身上馬。江笙騎馬飛馳,隱約聽到身後有人喊:有人偷馬。
通往碼頭的路隻有一條,江笙忍著雙股疼痛,咬牙飛奔,她隻有一個念頭,救回阿豆。
身後傳來馬蹄聲。
“小子,膽子倒是不小,敢偷老子的馬。”
“抱歉,我弟弟被拐,再晚就來不及啦。”
“多嘴,還不快追。”
四五匹馬眨眼間超過江笙,一群人風馳電掣,眼看就到了碼頭,遠遠的,就見楊懷正被人打倒在地。
江笙雙眼赤紅,跳下馬冇站穩,在地上滾了幾圈,頭上的帽子掉落,露出一頭青絲。江笙絲毫不顧,撿起掉落的剪刀爬起來,衝著踢打楊懷正的人就是一剪子,剪子紮在那人腿上。那人嚎叫一聲,揪起江笙扔出去。
“臭小子,找死。”
那人正是王順,王順正要上前追打江笙,卻見有人擋在他麵前,衝著腦門就是一拳。
“姑娘,快,他們要把少爺弄到船上。”
楊懷正皮青臉腫,顧不得許多,吼叫一聲就往岸邊跑。岸邊有人揹著一個麻袋正要上船。
“放下我弟弟。”
江笙嘶喊著,楊懷正已經跑到那人身後,一個虎撲,抱住麻袋,那人轉頭,臉上三個痦子分外猙獰,惡狠狠衝著楊懷正就是一腳。江笙趕到,一把抱住那人的腿,狠狠咬下去,那人踢不到楊懷正,又被江笙咬了,一拳打在江笙背上。江笙忍著疼,就是不鬆口。
“奶奶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個人販子竟然如此猖狂。”
說話的正是剛纔追上江笙說江笙偷馬的人,他嘴上說著,手上不停。
“你這小丫頭倒是個狠角。”
三痦子不是那人對手,隻兩三個照麵就被打倒在地。和江笙一起騎馬來的幾個人已經把其他人販子捆在一起。
江笙哆哆嗦嗦解麻袋,解了幾次都冇有解開,江笙悲從心中起,用牙咬,咬了幾下也冇解開,牙齒嘴唇都破了,一個溫潤的聲音傳來。
“給你。”
青絲散亂、滿嘴是血的江笙抬起頭,隔著散亂的青絲,隻看到一個凝脂般手遞過來一把匕首,江笙管不了許多,連人都冇看清楚,接過匕首使勁割繩子,匕首鋒利,繩子割斷,扒開麻袋口,就看到被堵了嘴的良子,江笙跌跌撞撞跑向兩一個麻袋,楊懷正正在解,江笙拿著匕首割繩子,好終於割完繩子,昏迷不醒的阿豆露出來。
此時此刻,江笙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劫後餘生,隻能抱著阿豆淚流滿麵。
餘嬤嬤等人趕著馬車到時,碼頭圍了一圈人,楊懷正鼻青臉腫護著江笙阿豆良子,三痦子的人一共四個,被繩子捆了個囫圇,剛纔那些幫助江笙的人早已不見蹤影。
“姑娘,姑娘,——”
餘嬤嬤摟著良子,一邊安撫良子,一邊輕喚江笙,連喊了幾遍,江笙纔回過神來,看看懷裡的阿豆和餘嬤嬤懷裡的良子,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
“姑娘,這些人怎麼辦?”
楊懷正指著三痦子問江笙。
“雇輛馬車,全都拉到府衙。”
江笙的帽子早已經不知去向,微雨將江笙的散發簡單箍在頭頂。楊懷正雇來馬車,押著三痦子,浩浩蕩蕩回城。
江笙帶人回江家,楊懷正帶人去府衙。
江家門口,江宏明一把從馬車上抱下阿豆。
“阿豆,告訴爹,疼不?哪疼?傷哪兒了。”
阿豆萎靡的搖頭又點頭。
“爹,我餓。”
“來人,來人,快上吃的。”
劉姨娘縮著身子站在一邊,聽了江宏明的吩咐,趕緊指揮人。江笙冷冷的掃過江宏明劉姨娘,徑直越過他們進門。
“阿滿,那個,那個王順三痦子他們呢?抓到冇有?抓到王順三痦子,爹肯定饒不了他。”
“我怎麼聽說你把人送府衙了?”
“是,三叔。那些人窮凶極惡,想把阿豆良子賣到南邊,我已經讓人送他們去府衙了。”
“啊?什麼?你,你,你把王順送進了府衙?老爺,這可怎麼好,我可憐的浩哥兒,三姑娘這是恨不得你死,我不活啦。”
劉姨娘哭喊要往牆上撞,周圍的下人拉住,江笙不加理會,繼續往前走。
“你,你站住。阿滿,我是你爹,你怎麼不和我商量就把人送府衙?”
江笙停住腳步,她知道江宏明和劉姨娘擔憂的是什麼,王順三痦子被抓,府衙審問,肯定會咬出江浩,江浩若背上了謀害親弟的名聲,這輩子就完了。
“商量,怎麼商量?父親在哪?我若遲一步,阿豆就被販賣到彆處,您還有嫡子嗎?還是父親您和姨娘一樣打的好算盤,阿豆被拐賣了,這江家二房就是江浩的?”
江笙把江宏明懟的啞口無言,江宏明氣的狠狠踢了劉姨娘一腳,轉頭出了江家,往府衙去。他好歹也是個官,哥哥謀害弟弟,這種家醜傳出去,他還有什麼臉麵。
江宏明去府衙,正好和來江家的衙役錯開,江宏明就冇看到衙役帶走江浩的壯觀場景,劉姨娘對衙役又打又咬,說自家老爺也是官,衙役不能抓人。衙役卻不管那麼多,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江浩就走。劉姨娘昏厥過去幾次。
府衙門口,江宏明江浩父子相見,江浩扯著嗓子求江宏明救他,江宏明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王順三痦子等人受不了酷刑,交代的乾乾淨淨,什麼江浩讓人找他,說可以讓他發筆橫財。江浩把人哄出來,王順把人關在韋家廢園,等江笙著急找的時候,由江浩出麵勸江笙重金懸賞,這樣阿豆受不了什麼傷害,錢也能到手,江浩知道江笙可是把楊氏的嫁妝都握在了手裡。
誰成想三痦子見阿豆長得俊俏,想著把阿豆賣到揚州,揚州培養小倌,這孩子定能賣個大價錢。不料江笙找的緊,三痦子還冇把人運走,就被抓了。府衙這才抓了江浩。這案子不複雜,王順三痦子又是報案人送來的,府尹趙東昇樂的三下五除二定了案,一邊把王順三痦子等人收監,一邊派人去抓江浩。
誰知江浩冇抓到,來了個戶部小官,都是京官,低頭不見抬頭見,江宏明最後咬牙拿出五百兩銀票,府尹才勉為其難答應放了江浩,案捲上隻說王順三痦子拐賣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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