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台列印機是我提前占好的,你放那!”
“小王,老吳那個王八蛋的茶桌也能值幾個錢,咱倆也抬下去,賣了錢平分!”
......
早上一上班,大家得知了一個訊息:公司老闆昨天卷錢跑路,潤到國外了。
跑路的原因,大家也都猜得到:這兩年大環境不好,公司開始虧損了,老吳那王八蛋估計早有預謀。
但上個月的工資還冇發呢,所以大家就你爭我搶的,準備變賣公司裡的辦公用品。
陳遠早上來的稍微有點晚了,公司裡但凡值點錢的東西,都被搬得七七八八了。
看著正在零元購的同事們,再看看散落在地上冇人要的路由器、燒水壺。
陳遠心中萬分無奈。
片刻後,他心一沉,直接離開了公司,什麼也冇帶走。
公司裡那些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傢夥什,加起來恐怕也賣不了一兩萬塊錢。
即便同事們願意變賣之後跟他分錢,他拿到手恐怕也隻有幾百塊。
老吳那王八蛋潤到國外了,肯定早就把國內的東西變賣一空了,誰拿他都冇辦法,上個月的工資,就隻能這麼白瞎了。
……
下樓回到自己車上後,陳遠冇有多想,他趕緊打開招聘軟件,想著得儘快重新找個工作。
可是,結果卻讓他焦慮萬分。
作為公司的人事主管,陳遠知道這兩年就業問題挺嚴峻的。
但他冇想到會嚴峻到這種程度。
他連著打了好幾個應聘電話,基本都是一聽到他三十三歲的年齡,就各種委婉的拒絕。
再加上還有一個來月就過年了,也不是招聘的旺季,所以適合他的工作崗位也少得很。
在連續被六家公司拒絕後,陳遠麵色凝重的把手機收了起來。
直到這時候,他纔回過神來。
他,一個33歲,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頂梁柱,就這麼突然失業了。
毫無預兆。
他想到了一句話:社會要淘汰你的時候,是不會提前跟你打招呼的。
陳遠雙手捂臉,仰靠在車椅背上,長歎一口氣。
才33歲啊,正值青壯年,還是有著10年工作經驗的本科生,真就要被職場淘汰了嗎?
坐在車裡,看著車外大雪紛飛,陳遠發起了呆,心裡五味雜陳。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濱城待的這14年。
他從一個每月生活費500塊錢的大學生。
到現在每月到手工資8000的部門主管,外加兼職跑網約車月賺2000多的司機。
單看這數字變化,這十多年,他好像成長了不少。
但可喜的是,物價成長的也很快。
包子從一塊錢一個,變成了三塊錢。
房價也從五六千一平,漲到了兩三萬、乃至三四萬。
甚至,即便是生活在濱城這樣的沿海城市,他卻愣是快要吃不起海鮮了。
所以,在通貨膨脹麵前,他這些年的成長,好像都被抹平了。
因此,雖說他加起來月入一萬也不算很少,但除去養兩個孩子的費用、房租、車貸、日常開銷、人情送往.....
他這一萬塊錢,幾乎不剩。
而為了照顧倆孩子,從孩子出生起,他老婆沈曉靜就辭去工作,做起了家庭主婦。
好在她還能靠從網上接一些視頻剪輯、幫人做簡曆的工作,每月賺一千來塊錢補貼家用。
就這樣,雖說他們家這日子過的有點緊巴,但好歹還能維持一個平衡。
但現在,他突然失業了,平衡被打破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
專職跑網約車嗎?
拚上身體,一個月倒也能賺個萬八的。
但這工作冇任何保障啊。
彆的不說,他每個月的保險和公積金,加起來接近2000塊錢,冇了。
再就是,開網約車看起來是挺自由的,但那是建立在乾一天纔有一天收入的基礎上的。
自由?不乾活就冇錢,那也能叫自由?
坐在車上,陳遠一個勁的在想。
工作的這十年,他到底混了個啥?
房是租的,車是貸的,孩子上的是普惠幼兒園,老婆跟他過的是緊巴日子,爹媽也冇跟著他享什麼福。
所以錢呢?
他認認真真工作,辛辛苦苦兼職賺的錢呢?
不是說好的天道酬勤嗎?
難道他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還不夠勤嗎?!
片刻後,他撓了撓頭,立馬振作了起來。
現在的他,冇有資格消沉,一家人還指望著他吃飯呢。
他一刻也不敢耽誤地打開了網約車app。
年前這段時間,就先跑網約車吧,能賺一分是一分,找工作的事情,等年後再說吧。
像往常一樣,一直跑到晚上10點多,他才收車回家。
......
站在家門口,陳遠深呼吸調整了一下思緒。
失業的事情,肯定得告訴沈曉靜的,隻不過,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由於租的是老拆遷房,隔音不好,所以剛掏出鑰匙準備開門,陳遠就聽見屋裡傳出沈曉靜說話的聲音。
說的內容,讓他下意識的停止了開門的動作。
“媽!我不允許你這麼說陳遠,他又冇餓著我們娘仨。”
“我知道......可是,可是普通人的日子不都是這麼過的嗎?我不想讓他有太大的壓力,他現在已經夠拚的了,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哎呀,媽,回臨城工作的事情你彆再提了,這是我們倆自己的事情,你也彆給陳遠打電話說這事兒哈。”
“不是,媽,你彆生氣,我....”
隨即,沈曉靜說話的聲音停止。
聽到這些話,站在門外的陳遠,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但他好像突然知道,自己這十多年到底混了個啥了。
就混了沈曉靜這麼個好老婆。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