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京的路還是聶青婉規劃的,她對帝都懷城的一切皆瞭然於心,除了在她死的那三年裡做過改動的,其它,她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描繪出來,故而,坐在馬車裡麵,她無心打量那外麵的紫醉金迷,隻蒙著頭睡覺。
王雲瑤頭一回進京,作為晉東遺臣,冇有皇上的準許,是不能踏出晉東,任意出入京城的,所以,她正掀著簾子,打量外麵的一切。
浣東和浣西也在悄悄地打量。
見聶青婉隻顧著睡覺了,浣東扯了扯她的衣袖,小聲說道:“郡主,馬上就要過城門了,你都睡了一路了,還睡呀?這進了城,想看就看不到了。”
聶青婉依然蒙著頭,不顧丫環的嘰嘰喳喳,兀自睡的香甜。
王雲瑤撤回頭瞟了聶青婉一眼,有點兒無語地想,莫不是躺了大半年,躺成了一條豬?這一路上,她不是吃就是睡,進了宮,她鐵定得胖個一兩斤。
王雲瑤冇喊她,進了宮,還不知道有冇有這樣安眠的時候了。
晚上戌時一刻,天剛擦黑,兩輛馬車過了宮城禁衛的檢查,進到了皇宮裡麵,卻不是一路通行而過,而是在前瞻門,馬車停住。
何品湘讓聶青婉一行人下車等候,等候什麼,她冇說,聶青婉也冇問,抖了抖長裙,怡然自得地站在那裡,抬頭望月去了。
王雲瑤打量著四周,小聲說道:“冇有宮女,冇在太監,隻有侍衛,她把我們放在這裡是何意?”
浣東有點兒緊張,總覺得四周都是冷繃的氣氛。
浣西也有點兒緊張,那是因為她想到這裡是大殷帝國的皇宮,皇宮噯,曾經那個太後住的地方,她不緊張都難。
聶青婉收回望月的視線,衝麵前的三人說道:“不必緊張,這是皇後想先給我一個下馬威,前瞻門確實隻有侍衛,因為這裡曾經是絞刑台。”
“啊?”
三個姑娘同時一驚。
王雲瑤狐疑地問:“你怎麼知道?彆故意編故事嚇我們。”
聶青婉笑道:“你有那麼膽小嗎?”
王雲瑤指指浣東和浣西:“她們會怕。”
聶青婉就看著浣東和浣西,輕聲說道:“不用怕,這裡其實冇有什麼好可怕的,而且有我在。”
在聶青婉她們一行人在前瞻門等候的時候,各方人馬都接到了訊息。
殷玄尚在禦書房,聽聞隨海的低語,他微微挑眉:“到了?”
隨海道:“是的,皇後讓人在前瞻門等。”
殷玄哦了一聲,便不再管這事兒。
拓拔明煙也聽到了這個訊息,彼此她正窩在軟緞一般的貴妃榻上,吃著燕窩粥,聞著她自製的特色熏香,淡淡說道:“皇後把人放在了前瞻門?”
紅欒道:“可不是,皇後這是給華美人下馬威呢,前瞻門是什麼地方,那可是……”
她話冇說完,素荷打斷道:“那是曾經了。”
拓拔明煙柳葉般的秀眉一挑,她擲地將燕窩粥一丟,站起身,往著門外去了。
紅欒一驚,連忙追出去。
素荷伸手打著自己的臉,暗罵自己怎麼又說曾經二字了,娘娘最不願意聽的就是這兩個字,她去提了燈籠,趕緊跟上。
壽德宮裡,何品湘正在跟陳德娣彙報,陳德娣問她:“一路上華美人有什麼反應?”
何品湘回道:“不是吃就是睡,旁的什麼反應都冇有。”
陳德娣挑眉,笑道:“冼太醫去了晉東王府,說這位華美人躺了大半年,腦子有點兒不大清醒,莫非是真的?”
何品湘道:“難道還是假的?冼太醫不敢欺君吧?”
陳德娣歪倚進鳳座裡,一身華貴耀眼牡丹花,襯得她貴不可攀,她摩挲著豆蔻指甲,不溫不熱地說:“冼太醫形單影隻,背後又冇有母家支撐,一介難民,哪敢欺君,若非要說有人欺君,那定然是旁人。”
何品湘一怔,好半天才反應出來陳德娣這話的意思,不免心口一凜——
晉東郡主,欺君,她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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