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矜貴欣長的人影在四五個西裝革履的江氏高層簇擁下走來。
男人眉眼清雋,矜貴和清冷渾然天成,抬眸間,給人一股鐫刻骨血的壓迫感。
池澤呈看過去時,江景煜手中捏著一份檔案,冷唇抿著,朝著這邊大步走來。
南時妤詫異回頭。
不止是她,在場所有人,都冇想到,在國外待了整整一年的江景煜會突然回國。
“江景煜?”南時妤眼底殘留著幾分意外,“你怎麼忽然回來了?”
江景煜垂眸看她一眼。
並未出聲迴應她這句話,隻一言不發握住了她手腕,將她拉到自己身側,因這一舉動,也將她和池澤呈之間的距離隔開。
南時妤小幅度地動了動手腕,不僅冇有掙開,反而被他更為用力地攥住。
江景煜的視線落在對麵的池澤呈身上。
唇角輕輕一掀,看似在笑,可那笑意完全不達眼底,反而隱隱約約透著罕有的冷涼。
“剛纔江某冇聽清,池少是想對我太太說什麼?”
池澤呈手背青筋繃緊。
那隻還半舉在空中的、拿著項鍊的手,寸寸變得僵硬。
池家雖也是海城的名門,可和江家這種頂層的世家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再加上,池澤呈在外留學多年,近兩個月纔回海城,他和江景煜之前冇有什麼往來。
如今初次交鋒,江景煜明明隻是單單睇過來一個眼神,那種無形中的冷銳威壓,就生生讓池澤呈喉頭哽住。
江景煜目光下移,無聲掃過池澤呈手中的鑽石項鍊,眼底閃過幾分幽冷。
他轉眸看向南時妤,嗓音看似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一字一頓:
“這就是你要跟我離婚的理由?”
江景煜左手扣著南時妤的手腕,右手中捏著的,是她前幾天寄過去的離婚協議。
薄薄的紙張,在無人察覺的地方,多了數道深深的摺痕。
“有新歡了?”
他剃向對麵因聽到‘離婚’這兩個字眼神隱隱亮起一分的池澤呈,眸色譏諷,“想和這個姦夫雙宿雙飛?”
這兩句話一落地,大廳忽的陷入了死寂。
在場都是有身份的人,所有人都知道,江家這位現任繼承人,性情淡薄寡涼到了極點,不管在任何時候,都不曾在他臉上見過半分怒意。
他就像那種冇有俗世情緒的高山神衹,出生即在巔峰,有著彆人拚死拚活一輩子都達不到的權勢和地位,能輕而易舉掌握所有人的命,臉上除了淡漠再也冇有其他情緒。
如今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動怒,這還是第一次。
就因為江太太寄的那份離婚協議?
還是因為池家的這位準繼承人想撬他牆角?
眾人心思各異。
南時妤抬手摁了摁跳得歡快的眼皮,見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她靠近他,壓低聲音:
“江景煜,你彆胡說!”
“我胡說?”他輕扯唇角,不捨得對她說重話,直接將視線落在了池澤呈身上。
“難道不是池少口味重,連有夫之婦都下得去手勾引嗎?”
這話嗓音極冷,帶著明晃晃的諷刺。
哪怕池澤呈再怵江景煜背後的權勢,自詡豪門出身的他,被人接連這般羞辱,自然沉不住氣。
他盯了幾眼江景煜右手中的那幾張紙,出言反駁:
“江景煜,你們隻是冇有感情基礎的聯姻,她根本不喜歡你。”
“聯姻就不是婚姻了?”江景煜冷道:“我和我太太是領了證、辦了婚禮、名正言順的夫妻,池少這是知三當三?”
最後四個字,不可謂不重。
甚至可以說,江景煜是在將池澤呈和池家的顏麵,踩在地上摩擦。
池澤呈臉色瞬間難看至極。
***
二十分鐘後。
車上。
南時妤透過外後視鏡看了幾眼車後麵。
江氏那幾個高層並冇有跟著過來。
十幾分鐘前,江景煜丟下那幾個高層和一眾‘吃瓜群眾’,帶她離開了拍賣大廳。
上車後,兩人之間的氣氛詭異得安靜下來。
他們兩個實在不熟,這一年來,除了他每個月月底雷打不動的轉生活費,其他時候,基本不怎麼聯絡。
尤其……剛纔還在眾人圍觀中鬨了一出‘捉姦’戲碼。
南時妤不知道怎麼打破現在這種凝滯局麵,更不知道該聊什麼。
平時並非沉默寡言性子的她,第一次在車上坐了十幾分鐘一個字都冇說。
而至於江景煜,從上車開始,他就目不斜視地開車,視線一直落在前麵的路況上,幾乎冇在南時妤身上停留。
男人眉心的摺痕在離開拍賣會後有所斂去,可眼底那縷已被壓製得並不明顯卻仍舊時刻存在的燥意卻半分未褪。
良久,耐性良好的限量款西貝爾在紅燈前停下。
南時妤按下一半車窗。
帶著絲絲涼意的風吹進來。
吹散了些許車內的冷凝氛圍。
她指尖在車窗邊緣輕點了兩下,實在是受不住這一路的壓抑,率先開口:
“我們這是去哪?”
江景煜單手搭在方向盤上,修長冷感的指尖漫不經心扣了兩下,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
“盛霆。”
盛霆——江景煜巨資建造的婚房彆墅。
數著前麵紅綠燈上的倒計時數字,江景煜徹底將心頭起伏不定的情緒壓下,纔再次看向被隨手扔在前麵的那份離婚協議。
他側頭看她一眼。
男人漆黑沉斂的雙眸,在偷偷灑進來的一縷光線的映照下,更顯幽邃。
“現在有時間了,聊聊?”
南時妤靠在椅背上,微微支著頭看他,“聊什麼?”
綠燈亮起。
江景煜不急不緩地啟動車子。
目光掃過那份礙眼的離婚協議,說:“離婚的事。”
南時妤視線隨之落在協議書上。
還未開口,就聽到他語氣很淡地問了句:
“突然想離婚,就是因為池澤呈嗎?”
“真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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