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還沉浸在憤怒中的趙睿一臉再次被驚到的樣子,李茂更是猛地站起來瞪大雙眼看向李慕,兩個人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阿兄,你剛纔說什麼?你上次真不是開玩笑嗎!”李茂不確信地再次看向李慕問道,趙睿亦是同樣的目光瞅著他。
李慕看著他們兩個,語氣中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說道:“如果我要做武庫的都指揮使呢!”
“你!”李茂伸出手指向他,眼中明顯被他話語中的認真驚嚇到了,“你是說你,而不是李戡,是你?”
麵對李茂的質疑,李慕很肯定地點點頭,堅定地說道:“冇錯,是我,李慕!”
場麵瞬間安靜下來,李茂整個人都呆愣住了,上一次他隻當李慕是在開玩笑,但今天李慕的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認真。
而趙睿一雙眼睛像是要把此時的李慕給看穿一般,但冇有發現他是有一絲在開玩笑,李慕這次是認真的。
“不可能!”這是趙睿想了之後給李慕的答案。
“是呀,阿兄,這是不可能的!”顯然,李茂也很同意趙睿的說法。
“不可能嗎?!”李慕隻是輕淡一笑,眼中依舊是自信不退縮,“總要試一試才能知道可能不可能。”
“阿兄,且不說你如今的身體根本不適合去做武庫的都指揮使——”見李慕是認真的,而且還不願放棄的樣子,李茂便開始勸說,“就算武庫都指揮使是個閒職,但也需要得到百官和父皇的認可,而且這一次武庫都指揮使的人選會比以往更加要求嚴苛,文韜武略怕是缺一不可。”
李茂並冇有說的太明白,不是他輕視李慕,而是這次不僅僅是選一個武庫都指揮使那麼簡單,事關兵權之事,李慕一個久困在家多年的病弱世子何苦自找麻煩。
“如果我非要爭一爭呢!”不管趙睿和李茂怎麼說,李慕都打算試一試。
趙睿和李茂沉默了,他們不明白李慕怎麼突然就要扯進這些是非之中,他不是一向最喜歡清淨嗎?!
“理由,我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能說動我幫你的理由!”此刻,趙睿才終於明白李慕今日為何親自要見他了。
李慕直視著趙睿的眼眸,這些年他看似對周遭的一切都不在意,但是他亦是有感知有感情的人,趙睿和李茂這些年暗中為他做的一切,他其實都清楚。
所以他是信任他們兩個的,這種信任和相處的時間沒關係,和瞭解彼此多深也沒關係,這種信任就像人天生就具有的某種敏銳能力一樣,讓人毫不懷疑。
“我需要進執金吾,那裡有我需要找的東西,成為武庫都指揮使是最容易也是最快捷的進入執金吾的方式。”李慕對兩人說道。
執金吾其主要職責就是徼循京師、逮捕罪犯、京戍屯衛、兵器管理等方麵,與兵部、刑部有很多相通又有不同之處,都是隸屬左丞相淩嵩明掌管。
不過執金吾的官員選拔十分嚴格,不但要能力出眾,還要文武兼修,可謂是萬裡挑一選拔出來的人才中的人才。
“你要找什麼,我可以幫你找!”李茂主動請纓道。
“我要進執金吾的暗門!”李慕一句話讓李茂剛剛升起來的熱情又澆滅了。
暗門——那可是執金吾的禁地,是除了皇宮大內的地庫外最神秘的地方之一了,而且就算他是皇子,冇有允許也是進不去的,聽說裡麵守衛森嚴、機關重重,外人進去就是一個死。
“非去不可嗎?”趙睿聲音鄭重了不少,李慕想要去的可非一般之地。
“非去不可!”李慕目光堅定,聲音果斷乾脆地回道。
“好,我幫你!”趙睿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看著李慕說道。
李茂連想都冇想,也立即跟著說道:“阿兄,我也幫你!”
日暮時分,薑青玉擔憂地看看天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李慕已經習慣了一日三餐有她親自來準備,而她也漸漸習慣了在王府隻為他一個人洗手作羹湯。
可是今日他出門一天了,雖然說了中午不必為他準備飯食,但已經過了晚飯時刻,還不見他歸來的身影。
“世子妃,您這是擔心世子爺了?”秋姨見薑青玉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望向門口,便猜出了她的心思。
“他一個大人出門,我擔心他做什麼!”薑青玉還嘴硬地不承認,但目光又一次瞥向了門口。
秋姨站在一旁會心一笑,雖然世子爺的身體本來不好,但經過薑青玉這段時間的調養,已經有了好轉的跡象。
而且,自打老王妃和寒王、寒王妃得知薑青玉會些道家醫術能令世子李慕身體變好之後,似是在背後有意敲打了府裡的下人和內宅的各家掌櫃,這段時間薑青玉掌家方麵並冇有人再敢使什麼亂子。
就連萬側妃也因為二少爺李戡的事情不常出自己的院子,很是安靜低調。
她們在王府的生活,似乎在朝著一個逐漸變好又穩定和諧的方向發展,看起來還不錯。
“辛酉剛纔讓人送來了信兒,說是最近有一群從西南過來的流民,他選了幾個甘願做死契家奴的人,又雇了幾個做長工,想問世子妃您對莊子還有那些地的打算,眼看這冇多久就要入秋了。”秋姨對薑青玉講道。
薑青玉還真冇想好要在莊子上做什麼,一百多畝地呢,應該種些什麼比較合適呢?
她是要認真地想一想,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她快速地抓住,不禁想到上一世兩年後西南之地會有一次大震發生。
當時震後有不少當地人都得了傷寒瘧疾,雖然朝廷專門派了太醫去,也找到了有效治療的方法,但因缺乏一種藥草而死了不少人。
她還記得那藥草的名字,大隋朝人稱呼它為柴草,其實就是柴胡,當時朝廷花高價收野生柴草,但因是冬季,並冇有多少可藥用的柴草能用。
“秋姨,你給辛管事傳話,讓他在莊子外麵都撒上柴草種子,暫時就先種著這藥草吧!”雖然離西南大震還有兩年的時間,但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先做好一定的預防和準備,其他的以後再說。
秋姨一愣,不確定地問道:“世子妃,你要把那一百畝地都種成草嗎?”
“秋姨,那不是草,是藥草,能治病救人的,以前我在道觀不是也種過,就讓辛管家種吧,一百畝全種上,留下幾畝地種些糧食蔬菜瓜果,夠莊子上的人吃用就行。”薑青玉說道。
“世子妃,就算你想種藥草,也不必一下子種一百畝地的,在咱大隋朝還冇有人這樣大片地種植藥草,再說種多了也冇用,那山野田邊到處可見野生的藥草,需要時尋來就是,就是藥農人家也是把地拿來種糧食的,尋藥隻進山裡。”秋姨苦口婆心地勸道,希望能改變薑青玉的決定。
她知道薑青玉是聰明的,也是有自己主意的,可畢竟年齡閱曆在那兒擺著,薑青玉在她眼中始終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很多事情未必能想得周到全麵,自己總要提醒一番纔是。
薑青玉知道秋姨是出於好意,但她也冇有多做解釋,因為現在解釋也說不通,權當她一時任性胡為吧。
“秋姨,沒關係的,彆人冇有種的,我種,以前我師父常說,百病生於氣,百草生於氣,看似氣不同,實則氣消氣,所以百草能消百病,要多種植藥草才行。”薑青玉笑著對秋姨解釋道。
秋姨無奈一歎,她發現自己是越來越說不過薑青玉了,她是主子,地是她買的,這種什麼自然還是她說的算。
“那你為何隻種這柴草呢?”秋姨又心生不解。
“因為我喜歡呀!”薑青玉說笑著回答秋姨,又往門口看了一眼,這次正巧和剛走過來的李慕對視上。
而他顯然也聽到了她最後的這句話,顯得好奇地問道:“你喜歡什麼?”
“喜歡——土地呀!”薑青玉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差點兒一晃神說成了“喜歡你”!
李慕走進房間,眼神一直不離她,剛纔他瞬間激動了一下,還以為她會說出“喜歡你”的話來,雖然和預期的不一樣,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他不著急,很多很多的事情他都需要重新慢慢來。
秋姨給李慕福了一禮,很識趣地先離開了,她看得出來,外人眼中性子不好的世子李慕麵對薑青玉時,眼神不自然地就放輕柔了些。
很快房間裡就剩下夫妻兩人相對而坐,薑青玉出口的還是尋常話,問他吃飯了冇有,李慕回說冇有,她便說給他去做,然後起身,而他點點頭,注視著她離開的背影。
站在門外的長垣心內隻覺奇怪,他跟在李慕身邊多年,就連李慕的至親老王妃、王爺和王妃平日裡與李慕相處時,都冇有才新婚幾個月的薑青玉與他自然親近,彷彿他們已經老夫老妻很多年了。
轉眼便到了立秋這天,留客居的大掌櫃唐刀一大早就來了寒王府,等著要見薑青玉。
薑青玉每日很早就會醒,隻不過這些日子李慕似乎很喜歡和她躺在一張床上入睡。
他是淺眠之人,稍微有一點兒動靜就會被驚醒,因此為了讓李慕多休息一會兒,薑青玉就算醒了也會假裝入睡,直到李慕先起。
兩人起來之後,薑青玉還會去水雲閣的小廚房給李慕做早飯,安排好之後纔去做自己的事情。
所以,唐刀在前院偏廳多等了一會兒,當薑青玉出現的時候,他趕緊帶著笑意迎了上去。
“世子妃,您終於來了!”唐刀搓了一下手,現在留客居的生意比之前還要好,他是忙得腳不沾地,絲毫不敢耽擱的。
“讓唐大掌櫃久等了,什麼事情你這麼急著見我?”薑青玉歉意地說完,讓唐刀坐下,又有丫鬟端上了茶。
唐刀冇有心思飲茶,直接對薑青玉說道:“世子妃,最近留客居的生意是越來越好,尋茶酒的客人也越來越多,這茶酒何時能多一些?”
雖說物以稀為貴,甚至市麵上也有模仿的茶酒出現,但喝過的客人都稱讚留客居的茶酒是最正宗也是最好喝的。
“唐大掌櫃,此事還要再等一等。”薑青玉回道。
“世子妃,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唐刀著急地問道。
他最近其實壓力很大,京城這些王孫貴族、百官大戶各個都是財神爺也都是惹不起的閻羅王,他一個酒樓掌櫃,就算背後靠著寒王府,那有些人他也是得罪不起的。
今天這個要他留下幾壇茶酒,明日那個又要他送一些茶酒到府上,每日裡就那麼幾罈子茶酒,他為難的白髮都增添了不少。
“快了,你且等兩天就是!”薑青玉氣定神閒的模樣讓唐刀也是無奈一歎,這世子妃似乎不急著賺大錢呀。
唐刀愁眉苦臉地離開了,而隨後薑青玉讓春柳出去了一趟,待她回來時領了一個小廝模樣的年輕男子進了門。
“小的全柱見過世子妃!”春柳領回來的正是全勝的大兒子全柱,名義上是她新鋪子的學徒。
“全柱,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薑青玉屏退了其他人,隻留下全柱和春柳。
“世子妃放心,事情都已經辦妥,昨日薑大爺已經簽下了契約文書。”全柱恭順地答道。
薑青玉滿意地點了一下頭,這一世她不會再聽父親薑保義的話,念著所謂的骨肉親情不與薑保川計較,更不會眼看著薑家酒毀在長房手裡。
“那就好,回去告訴你爹,新鋪子可以準備一下開張了!”薑青玉對全柱說道。
如今自她在瀝州重生歸來那一日開始籌謀的事情之一終於要有個結果了,雖然到了京城之後發生了和上一世不同的變故——她冇有嫁進宋家而是換親進了寒王府,但該發生的事情有些還是會發生的。
“小的明白!”全柱退了出去。
薑青玉依舊坐在椅子上冇有動,她慢慢品著手中的茶,想著大伯應該快上門了吧。
果不其然,就在全柱離開寒王府不久,薑保川登門求見薑青玉。
薑青玉讓人把薑保川帶到前院見客的花廳,然後從隨嫁的箱子裡拿出一樣東西放在身上,接著就起身去見薑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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