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扭在一起的蛇在他們躊躇的時間中爬到了腳邊,天空中掉下來的蛇從秦月明的頭頂順著滑到了他的肩頭,通體無棱,帶有金屬光澤,它立起自己的頭,偏平的頭正盯著突突跳動的血管,它的毒牙已經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毒液送到這個獵物身體裡,看著他全身發黑癱瘓。
它就在白彥眼前晃悠,卻不看白彥一眼,呼吸都想驟停了一半,秦月明站在原地不能動,任憑更多的蛇從他腿上開始順勢攀爬,隻要他稍稍一動這個隻從畫像中見過的大型毒蛇就會瞬間要了他的命。
白彥兩隻眼睛盯著蛇分叉的舌頭,呼吸從若有若無趨向平穩,不安穩的小手一點點的靠近那條劇毒眼鏡蛇,秦月明皺起好看的眉毛,他不確定若是白彥先對蛇發動攻擊,神婆的曲目還有冇有效果。“不要,不要動他。”嘴皮輕起,眼神晃動,周圍的景物也開始晃動。他撐不住了,這樣下去還未恢複的身體,隻有虛脫的份。
“啪”白彥死死的捏住了那條眼鏡蛇的七寸,看著它嘴無助的張著,不斷扭動力氣巨大的身軀,就是無法從白彥這個弱女子的手中逃脫出去,尖利毒牙成了擺設,口中不知名的液體流到她手上,也死活不放手。
秦月明考慮不了那麼多,快速在原地旋轉兩圈,身上的蛇冇有足夠吸附力被甩開,一時間空中行程一個五彩斑斕的圓環,手中的劍閃著銀光,原本附著在上麵的蛇血已經蕩然無存,劈到蛇身上,它的半個身體還在扭動中落到了地麵上“謝謝。”
劍朝寒冰窟中飛了去,斜種在覆蓋冰霜的石頭中,縱身一躍,踩著地上蛇頭,雙手抱住白彥,左膝磕在寒冰窟中,勉強落地,一陣強烈震動,頭上的尖利冰錐再受到使命的召喚,撲向兩人。
“真的是。”秦月明氣都冇有喘順,一下拔出石頭中的劍。白彥驚慌的眼神被一雙帶著不少繭子的手捂住,粗糙的皮蹭著她的臉格外難受,她能感受到溫暖,好像這裡是烈陽之下,而不是寒冰窟中。整個身體都被溫暖包圍著,秦月明怕冰錐傷害到她緊緊抱著,隻騰出一手纔去對抗可能傷害到自己的冰錐。
白彥努力張開雙眼,睫毛掃動常年持劍留下的老舊繭子,他的掌紋就挨在自己眼皮下,模糊不清卻分外真實,指縫中透過的微光,肉紅色的朦朧中,冰入骨髓,白如紙張的世界,好像張開了上萬多粉紅色冰晶花,美不勝收,甜膩入心。
冰錐停止下落,他緩緩取開自己的手,鬆開環抱在她身上的手臂,儘量保持了一點距離,不看她的雙眸,怕自己會被看穿,一直盯著地麵。
身後眾蛇不喜歡這裡,它們隻是稍稍涉足,便立馬打道回府,隻是它們的聲音卻在耳邊搗亂。秦月明捂住自己的胸口,疼痛都是好的,現在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自己的又受傷,不知道什麼時候掛上了兩個血洞,血洞周圍開始變成炭黑色,似乎還有一層硬殼。
白彥也注意到了“這怎麼辦。”她比當事人還慌亂,這裡麵所有毒蛇都不是好惹的種類,雖然很顯然不是能突然就置人於死地的蛇毒,但是它肯定會在身體裡蔓延,到心臟的時候定會冇有性命,這出現的黑色應該就是蛇毒進入人體之後的反應,隨後它會擴大,直到一發不可收拾,帶著被咬者徹底死亡。
秦月明閉上了雙眼,頭頂不斷冒虛汗,右手的肌肉痙攣的抽搐,他原本紅潤的嘴唇被折磨到紫黑的地步,現在更是嚇人變的越來越黑,全身上下從內到外。好像真有一個在他體內生長的種子,讓每一寸肌肉都在疼,疼到即使是拿受傷當家常便飯,拿致命傷當小傷隨便處理的他,都恨不得高聲痛呼。
眼角不自覺的就掛上了水珠,生理上疼痛來帶的眼淚不是一個人用毅力就能抵抗的。
白彥看著他渾身顫抖蜷縮在一起,如同慌不擇路的小獸,朝著洞口外麵的萬丈懸崖就開始高呼“有人嗎,救命啊!”她的小腳抵在山崖邊,細碎的泥土從腳下脫落。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當時總會有人的,她的聲音抵達對麵的山崖在返回來。
正在打坐的神婆洞察一切,哪怕是昆蟲扇翅膀都能感覺到,更不用說這扯破嗓門的嘶吼“現在的女孩子啊,本事冇有,就會一個大喊大叫,這等天資不如回家洗衣做飯。何必進入這天下之爭,難道這天邊的鳥兒還能救她不成。”
紀狼帝從轎子中走了下來,站在神婆身邊“那個女孩我看了,什麼本事冇有,但是外貌確是千年難遇的典雅美麗。燕王喜好女色,若是她能為我們所用安排在燕王身邊,山河解盤的資訊會不會更容易被知道。”
神婆慢慢睜開眼睛,紀狼帝的聲音飄入她的耳朵,她卻不急著行禮,順了打坐時的氣,在站起身彎腰“皇上英明,就聽皇上所言吧。”
秦月明緩過了神,用劍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神婆如此想要他的命,紀狼帝不可能不知道神婆的打算,任憑毒蛇襲擊自己,就是要殺一殺自己氣焰。若是死在這洞穴中,他這個養子的命根本不足以惋惜,怕是連入土為安的資格都冇有。
卑微到這樣,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賣命,倒不如送這個姑娘去燕都,自己也找個地方躲起來,既然自己已經中毒,到時候他們肯定會以為自己死了,不會在追捕,他也算是能逃脫魔爪了。
至於父親的仇恨,一定還有更好的辦法解決,而不是成為燕國的叛徒,如此不堪,連自己都看不上自己。碎玉碟的右邊翅膀染上了鮮血,中間的鮮紅擴散到翅膀的輪廓,不知道它是真的受傷時是否也是這樣的景象,用殘缺的翅膀努力搖動花瓣請求庇佑。
他斜臥在地上看著白彥的背影,她的長髮齊腰,清香環繞,不濃鬱也不誘人,若是世間有一種花能形容她,肯定隻有在西隴雪山山頭,百年綻放一次的雪幽蘭。這就是紀狼帝口中的喜歡嗎,覺得看到就是心安,看不見就是憂傷,生怕她受傷,更怕自己因為死亡而引得她哭泣。
“彥兒”這兩次脫口而出,如此順溜,喚得那張掛著憂愁的精緻小臉溜出了幾分欣慰“你,你好了嗎?”她像是蝴蝶輕盈的跑到自己的身邊,從上方貼近自己的麵頰。
彥兒,白彥心中暖暖的,這個名字真的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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