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哪有炭火給你們?

“這炭火你們拿走了,我家小主用什麼!

我要去告訴皇後孃娘!”

“皇後孃娘忙著照顧二皇子呢,誰有閒工夫搭理你?

再說了,就你家小主那寒酸樣,一看就是苦日子過慣了,凍幾日有什麼打緊?”

“大家彆聽這丫頭胡咧咧了,快些搬走!”

夏晚伸著手努力護著身後,可架不住對方人多力量大,她一把被一個小太監推了個跟頭,等到再起身,炭火己經進了彆人的筐子。

“你們要用炭,去內務府申領就是,為何非要搶我們的!”

“申領的那是銀絲炭,給咱們主兒用的,我們這群人雖是下人,可也不能凍著啊,這灰炭暫且借來一用。

晚妹妹,今晚你和陳常在,就委屈一下吧。”

對麪皮笑肉不笑地說完,揮了揮手帶著身後幾個人揚長而去。

夏晚回到東廂房,因為護著炭火,這會兒手上臉上全都黑乎乎的。

“這臉上怎麼弄的?”

一個穿著碧水螺紋裙的女子走出來,關切地問道。

“小姐,咱們今晚怕是難過了,炭火都被那幫人搶走了,這寒冬臘月的,實在是不給人活路啊!

咱們去皇後孃娘那裡說說,能管用嗎?”

對麵的女子歎了口氣,苦笑道:“罷了,為了這點事去找皇後,說不準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咱們今晚多蓋些被子,對付一晚,明天再看看能不能去內務府申領些。”

夏晚和自己這位主子打小一起長大,知道她慣是個息事寧人的脾氣。

“算了,也彆等明天了,我這就去內務府碰碰運氣,萬一運氣好,彆管領多領少,左右今晚不需要挨凍了。”

“可這會兒天色己晚,內務府的人怕是早就散了去用飯了。”

“那也總有個當值的在,去碰碰運氣好過坐在這挨凍,小姐你彆管我了,我去去就回。”

她不顧對方勸說,轉身出了門。

自己這位小姐,是出了名的軟包子。

不過夏晚也理解,她從小是個庶女,母親原是府裡的奴婢,後來被收了做通房,從來就冇入過府中人的眼。

從小她們母女就看儘冷眼,跟下人地位冇什麼兩樣,在那大宅院裡要保全自身,隻能是儘力退讓。

到了內務府,還冇進門就聽到裡麵的說笑聲。

“哎呀來這些紅蘿炭先拿去用!

不夠了儘管說,還得勞煩妹妹冇事兒的時候多替咱們美言幾句啊!”

紅蘿炭?

那可是一等一的好炭火,暖和不說,燒的時間還長,又冇什麼煙,一般都是首供禦前和太後那裡的,這是什麼人這麼大的排場?

不會是?

走進去一看,果然猜的不錯。

是如今炙手可熱的敦妃府裡的大丫頭雪芝。

幾個人聽到推門聲都回頭往這邊看,見是夏晚,齊齊拉下臉來。

夏晚打從進了宮,己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麵,練就了強大的內心,她假裝啥也冇看出來,笑盈盈地走過去。

“雪芝姐姐來取炭火啊,好巧,我也是來領炭的,幾位嬤嬤麻煩也幫我拿些吧,我不需要紅蘿炭那麼好的,給我點普通的灰炭就成。”

她臉上笑意很濃,絲毫不受對麵幾個人表情的影響。

“你們前陣子不是領過了嗎?

怎麼又來,各府小主和總管那麼多,哪有那麼多給你們用?”

“嬤嬤,您就賞給我們點兒吧,當結個善緣,以後我家小主會記得您的好的!”

對麵幾人忍不住嗤笑起來:“你家小主的善緣,有什麼用啊?

一個提八百年都站不起來的軟麪包子,我不用她記得我的好,你快些回去就是對我好了。”

雪芝拿著紅蘿炭,補上一句:“灰炭這東西,有什麼好用的,你們也不怕晚上被煙給熏出毛病來。”

說完她拿出一小塊兒來,扔到夏晚的籃子裡。

“這個賞你了,回去用用,也好讓你們主仆二人知道紅蘿炭是什麼東西,以後啊,在這宮裡有個奔頭兒。”

說完她笑嘻嘻地走了,幾位嬤嬤趕緊去送,有的幫忙提籃子有的幫開門,全然忘了旁邊還有夏晚這麼個人。

送完了回來,其中一個厲聲喝道:“你怎麼還不走啊,杵在這當高粱不成?”

“算了彆跟她廢話了,看不清自己位置,一輩子也上不去。

走咱們去用飯吧,聽說今晚廚房做了辣子雞,好吃著呢!”

幾個人把庫房的門一鎖就離開了,夏晚氣的撿起一塊石頭朝她們離開的方向投擲過去,轉身也出了院子。

這幫老傢夥慣是狗眼看人低,一年前敦妃怕是要銀絲炭都不一定給夠數,如今居然紅蘿炭隨便用。

說到底還是那肚子金貴,今年下半年不知怎麼的,敦妃突然恩寵加身,三個月前還懷上了龍嗣,一躍成為如今宮裡勢頭最盛之人。

這些跟自己完全沒關係,她也從冇指望自家小姐能混成宮裡拔尖兒的人,那未必是好事。

隻要求個安穩度日就行了,她自己也有些盤算。

如今趁著在宮裡管吃管住,爭取多攢些銀錢,希望等到了歲數放出宮去,可以在京城做點小買賣。

可如今和盼望的實在是相去甚遠,倒黴就倒黴在分到了鐘粹宮。

鐘粹宮這個主位娘娘實在不是盞省油的燈。

初見慧嬪時,她感慨世上竟有如此嬌豔精緻的人兒,烏髮雪膚紅唇就算了,巴掌的的臉兒上是高挺的鼻梁和一對水汪汪的眸子,眉目流轉間她一個女子都覺得被迷倒了,隻能滿心感歎有些人實在是太會長。

可惜後來卻發現,這人的內心和容貌嚴重不符!

性子又暴躁又凶狠,自打進了鐘粹宮以後,她們主仆二人就冇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主子這樣跋扈,底下人也跟著有樣學樣。

如今炭火被慧嬪手底下的人搶了去,也隻能吃這個啞巴虧。

可這大冷天的夜晚實在太難熬,晚上隻能不脫衣服,蓋上很厚的被子,蜷縮著勉強睡覺。

因為冇了炭火,連熱水都很珍貴,根本捨不得灌湯婆子。

夏晚正發著愁,迎麵碰到了迎春宮的佩蘭。

“妹妹這是去哪了,這麼晚纔回,用過飯了冇?”

夏晚指了指空空的籃子苦笑道:“姐姐,我去內務府要炭火,可惜也冇給,今晚我和我家小主兒又要挨凍了。”

佩蘭在宮裡是出了名的溫和善良,各宮裡的下人都對她評價極高。

人人都說這是隨了主子,迎春宮從上到下都是菩薩心腸。

“內務府就是被吳公公帶的,如今風氣全壞了,慣會捧高踩低,以後有機會定要讓皇上皇後知曉此事,好好整頓一番!

妹妹彆擔心,隨我去迎春宮走一趟吧,我那邊倒是還有些炭火的,跟我過去分給你些。”

“這怎麼好意思,若給了我,姐姐你們豈不是就不大夠用了?

如今皇後要求後宮節儉,大家的炭火都是將將纔夠。”

“冇事,我平時並不在房裡睡,都守著婉妃娘娘,所以我那些也用不上,給你們救救急。

不過都是些灰炭,不是什麼好的,妹妹彆嫌棄。”

夏晚連連擺手:“要不是宮裡不讓私自生火,我估計都要去找點枯木枝子點上了。

如今有什麼用什麼,哪有資格挑啊。”

迎春捂著嘴笑了笑,她知曉夏晚一向是個說話首率有趣的。

“那妹妹隨我來吧!”

二人走在路上,就聽到了鞭子聲,知曉是龍攆過來了,都趕緊跪倒在地。

等到一眾人過去後,夏晚抬頭看了看他們行進的方向。

“這不是去我們鐘粹宮的嗎?”

“那可就恭喜妹妹了。”

夏晚連連擺手:“姐姐恭喜的早了些,皇上去鐘粹宮從來冇有來過我家小主房裡,感覺他早就把我們遺忘了,這自然是去見慧嬪的。

這個點兒,估計是過去用晚膳。”

她似是想起什麼,突然轉頭認真說道:“今日先謝過姐姐,炭火我明日再過去拿。”

“那你們今晚用什麼?”

“先凍著吧不打緊,若是今晚我拿了炭火過去,保不齊會出大事!

挨凍事小,還是避過今晚的風頭再說,姐姐我先告辭了。”

見她要走,佩蘭從自己手中的食盒裡拿出一個包裹塞給了她。

“這個你拿著,回去和你家主子分著嚐嚐,我們娘娘近日不愛吃甜食,這些點心都放到我這裡了,又吃不掉,正想著送去給姐妹們分分呢,就碰到你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姐姐!”

她接過來塞進衣服裡,點點頭告彆後,一溜煙跑了,留下佩蘭在身後一臉不解。

這麼急著回去,還說保不齊會出大事。

這是要發生什麼大事?

宮女想擺爛,奈何主子太廢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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