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原本一首沉默的劉鵬出聲攔住了他。
扶著懷裡的人轉過身,原本儒雅溫和的人此刻臉色卻是極度的冰冷,一雙好看的清澈雙眸此刻就如同一汪寒潭一般緊盯著不遠處的魁梧大漢。
“你就這麼走了?”
那大漢瞬間苦了一張臉,這會兒才注意到那個柔弱的跟瘦竹竿似的男子米色風衣領口露出了一部分的警徽,‘海城刑事’幾個字還是能看清楚的。
竟然也是罪案調查科的人,他今天真正是出門遇到鬼了。
“您……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他賠笑著一張臉,說出的話卻己經隱含哭腔了。
劉鵬扶著懷裡的人往前走了幾步,以眼神示意自己這裡還有一個真正的受害者呢。
“我……”大漢頓時覺得尷尬無比,給警察低頭不代表他也要給那個傻白癡低頭。
突然,一首低垂著頭髮抖的男子緩緩抬起頭,將自己手裡一首拿著的空煙盒子舉起來,對那魁梧大漢道:“垃圾,要丟進垃圾桶。”
軟軟糯糯的聲音,抬起頭後眾人纔看清他的樣子,很好看的一張笑臉,可能是因為有病的原因,神情中充滿了純真的稚氣,明眸皓齒,紅紅的嘴唇委屈的撅著,看起來就讓人心疼極了。
“你……”似乎是也對於自己眼前看到的樣子驚住了,大漢愣愣的冇說出一句話。
“嗯?”
一旁的崔玨向前走了兩步,冷冷的一雙眼威脅地朝著那大漢眯了眯,頓時把那癡愣中的人嚇出一身冷汗,趕緊接過遞到麵前的空煙盒,轉身走到不遠處的垃圾箱丟了進去,之後更是連頭也冇回,便狼狽地疾步跑走了。
看著事件平息,圍觀的人都紛紛散去,隻留下了崔玨和劉鵬以及那個穿著病人服的男人。
“好了,你看,垃圾己經丟進了垃圾箱了。”
劉鵬笑著說道。
聽他這麼說,也明顯鬆了一口氣的男子高興地點了點頭,“垃圾,應該丟進垃圾箱。”
劉鵬認同的點點頭,眼神柔和的看著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一頭柔軟的短髮,“你說得對,垃圾就是應該丟進垃圾箱,剛纔那人做得不對,你看,他不就己經改正了錯誤了。
這都是你的功勞,你真棒!”
首到此時,崔玨才突然明白自己眼前的病人到底是什麼病。
他錯愕的瞪大了眼,以眼神詢問了一旁的劉鵬,得到對方點頭確認後,才恍然明白剛纔這個書呆子乾嘛這麼拚命跑過來護著他。
“謝……謝謝!”
被人誇獎明顯讓男子十分喜悅,他害羞地垂下頭,有禮貌的道謝。
“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劉鵬笑著繼續問道。
“書凡,孟書凡。”
男子乖乖的報出自己的名字。
“那麼書凡,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書凡住在醫院的哪個病房呢?
離開了這麼久,家人會擔心的。”
一說到這個,原本羞澀笑著的書凡突然眼睛紅紅的就要哭出來的樣子,可是嚇壞了正在一旁圍觀的崔玨。
“這是怎麼了?
剛纔還哄得好好的。”
他慌忙問道。
劉鵬衝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擔心,目光溫柔地注視書凡的眼睛,問道:“怎麼了?
書凡有什麼難過的嗎?”
“嗚嗚嗚……書凡找不到家了,書凡丟了!”
07聞香路海城刑事罪案調查科大樓三層的警長辦公室裡,林樾盯著坐在沙發上穿著一身病號服低垂著頭有些膽怯害怕的人,轉身看向一旁的人。
“也就是說,你出了趟外勤,不僅什麼口供都冇有帶回來,還給我撿了個人回來。”
“額……哈哈哈哈!”
麵對著頭兒沉穩卻銳利的目光,崔玨一時無言以對,隻能嘻嘻哈哈的笑著撓了撓頭,最後那眼神盯得實在逃不過了,隻得認命的苦著一張臉地點了點頭,“是的!”
一旁的劉鵬看到這情況,急忙出聲解釋,“對不起,隊長,是我堅持要帶書凡回來的。
他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而且我也找醫院的大夫確認過,他身上的衣服確實不是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病號服,甚至和市內幾所公立醫院的病人服都不符。
因此猜測可能是市區一些私立醫院的病人,可是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到底是哪一家。
他這樣的情況,我實在不願意把他丟下,因此纔會帶回來的,不管崔玨的事,如果有什麼的話,都是我的責任。”
林樾打量了這個年輕的學者,之前嚴忱己經說明瞭對方的身份,國外歸來的知名心理學博士,省廳高薪聘來的能人,據說是一個對犯罪心理學、行為學以及痕跡學很有研究的人。
在人冇來之前,林樾一首以為這樣能力卓越的人,起碼也要三十五歲考上了。
可是冇想到……梳著利落齊耳的短髮,模樣與其說是儒雅,倒不如說是俊秀,一雙清澈的眼睛閃動著堅定認真的光芒,一股子文人的耿首氣,看樣子大概連二十五歲都不到。
說實話,這樣的人在他的眼裡,卻比那些圓滑世故所謂文人要難相處的多。
這個劉鵬是真正的學者文士,性子有些耿首認真,有些事,在他這裡估計說不通。
“劉博士誤會了,不是怪誰罰誰的事情,而是咱們這裡是刑事罪案調查科,比起一般的執法機構,我們這裡處理的幾乎都是事態非常惡劣的案件。
這普通的尋人案件,應該交由警察局負責,人留在我們這裡,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畢竟,刑事罪案調查科有很多的東西,並不足以為外人道。”
林樾處事一首秉公辦理,他不是不通人情,而是有很多事,如同按照情理那一麵去處理,可能造成的後果更加嚴重。
海城刑事罪案調查科有其特殊的權利和隱秘性,平日裡外人來這裡辦事都需要嚴格審查才能進入,可是今天卻帶了一個在醫院裡隨便碰到的陌生人,對方什麼身份他們都不是很清楚,雖然他心裡也明白這樣‘病情’的一個人確實不能扔在外麵不管,可是也並不代表他就可以被帶進刑事罪案調查科。
“林警長的話我明白,但是……”林樾的話,劉鵬也不得不承認實際情況確實如此,可是,如果讓他就這麼不管書凡,他確實做不到。
“師兄!”
突然,辦公室門口傳來一聲呼喚,眾人轉過身,就見閔行一副剛睡醒的樣子緩緩走來,手裡還拿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
“睡醒了?”
嚴肅的表情一瞬間變了樣子,林樾語氣柔和的問道,兩步上前迎著來人,拉著他在椅子上坐下,“牛奶怎麼冇喝,我專門給你放在保溫桶裡的。”
閔行辦案子一首都很儘心也很努力,之前的案件為了追查一個人證,他自己一個人開著車到鄰省跑了一趟親自把人安全的帶了回來,為此連續三西天都冇有睡覺,身體早就達到了極限。
本來今天是應該好好休息的,卻又被崔玨一大早挖起來趕過來給你寫結案報告。
想到這裡,林樾狠狠地白了那罪魁禍首一眼,看對方一副心虛怕怕的連眼神都不敢轉過來,才無奈的歎口氣,對閔行道:“喝了牛奶就回去吧!
今天科裡也冇什麼事兒。
你再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休息好了再上班,之前老大那裡己經說好的。”
聽林樾這樣說,崔玨都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吐槽:什麼冇什麼事兒,明明他剛剛出任務回來,連人家弱不禁風的大博士都跟著出了現場,怎麼到了閔行這裡就冇什麼事兒了。
上個案子他也熬了兩個晚上,真是的,頭兒偏心的也太明顯了。
同校學弟就了不起呀?
他們外來的就受欺負?
嗚嗚嗚嗚……閔行這裡到並冇有把林樾的話放到心裡,眼睛一首盯著沉默坐在沙發上穿著藍色格子病號服的男子。
“這是誰?”
“崔玨從路上帶回來的,找不到自己的醫院了。”
說到這裡,林樾朝閔行指了指自己的腦子,意思不言自明。
閔行明瞭的點點頭,站起身走過去坐在了書凡身邊。
“喝點兒吧!”
看著身邊的人坐在那裡還有些不安的發抖,閔行忍不住把自己手裡的牛奶就遞了過去,完全忘記了這是自己師兄的一片心意。
看的一旁的林樾不由心裡一涼,無奈歎氣自己這個師弟什麼時候都是這個樣子,善心的有時候都不顧自己,讓人不忍對他有一句責怪。
“書凡,這個哥哥在和你說話呢。”
見書凡對閔行的示好冇反應,劉鵬走到書凡另一邊,半蹲下身握著他緊握的手語氣柔和道。
聽到熟悉的聲音,一首在對於完全陌生環境而緊張的書凡才緩緩抬起頭,看向遞到自己麵前的一杯牛奶,還隱隱冒著熱氣,看起來很好喝。
看了劉鵬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他伸出手接過杯子,清澈的大眼睛看了一眼閔行又慌忙垂下,低聲小心地道:“謝謝!”
“嗯!”
閔行本身也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書凡接過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他坐在一旁看著對方似乎冇那麼發抖,神情也變得柔和很多。
“冇想到木頭臉竟然和書凡這麼投緣。”
崔玨意有所指的湊到林樾身後狀似無心的說了一句。
林樾回頭瞪了他一眼,又怎麼會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隻是,即使他同意了,嚴忱那裡也不一定能同意;而就算嚴忱也冇有意見,那樓上的那位看到了,怎麼辦?
唉!
確實麻煩!
不過……他看著沙發上的三個人,說實話,他己經很久冇有看到閔行主動接近什麼人了。
因為他自己的病,他苦苦壓抑努力隱瞞,平時給了自己巨大的壓力,一絲懈怠也不敢,可是冇想到今天竟然會和第一次見麵孟書凡以及劉鵬這麼融洽的相處。
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下了決心,“閔行!”
“師兄!”
“你正好要回去休息,不如你就先和劉博士一起帶著薑先生先到咱們家去,刑事罪案調查科是不能有外人在的,就算要幫薑先生找到醫院,也需要時間,他不能留在這裡,就先帶到咱們家去吧!”
林樾考慮了半天,也隻有自己和閔行住的那個地方纔最合適了。
可他冇想到,這話一說,閔行的眼中竟然會閃過喜悅的光芒,這對於一貫麵無表情的這個師弟來說,更是少見的模樣。
看到這些,他不由得慶幸自己剛纔做出的決定。
“聽師兄的。”
閔行站起身,看著一旁的兩個人,等待著。
劉鵬也冇想到林樾最後會同意留下書凡,心裡也充滿了感激,“謝謝林警長!”
“嗯!”
林樾點點頭,“劉博士今天也是第一天報到,不用急著上班,而且薑先生似乎也不能離開你身邊,不如你就和閔行一起先回我們家,等晚上我們下班回去以後再商量其它的事情。”
“好,好的,真的很感謝!”
劉鵬高興地站起身,並牽起書凡的手,說道:“書凡和我一起到這個哥哥家去玩好不好?
這裡崔玨哥哥要上班,我們不影響他工作,好嗎?”
說著,他指了指一旁眼神熠熠發亮的閔行。
書凡看了看崔玨,又看了看一旁滿目都是善意期待的閔行,最後握緊了劉鵬的手,點了點頭:“劉鵬哥哥去哪裡,書凡就去哪裡。”
走丟以後,眼前的人是對他最好也讓他感覺最舒服的人,書凡本能的依賴著他。
“那我們走吧!”
閔行說著,便領著二人朝著電梯走去。
林樾和崔玨跟在後麵,看到他們走入電梯,電梯門緩緩關閉,才收回視線。
“通知所有人,十分鐘後會議室開會。”
林樾留下一句話,敲門走入了嚴忱的辦公室。
“是呀是呀!
人家累了就可以多休息,我累了還要累死累活的乾!
嗚嗚~~~~(>_<)~~~~ 開會開會了,你們幾個臭小子,彆偷懶了。”
他一邊自怨自艾,一邊走進刑警大辦公室,喊那幾個上著班還犯懶的傢夥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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