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哭聲一噎,“你怎麼說話兒呢!什麼叫三花死了活該?!”
紀鴻洲,“難道不是?到處惹禍的畜生,您還讓箏箏的狗給它陪葬??荒不荒唐!”
老太太冇好氣地跟他嗆起來。
“放屁!三花是畜生,她那狗就不是了?!還有,我什麼時候叫她拿狗去陪葬!明明是那傻狗自作孽,吃死耗子毒死了,跟我有什麼乾係?!”
紀鴻洲,“...這麼巧?”
“巧什麼巧?!你是不是我生的?心都偏冇邊兒了你......!”
老太太氣得破口大罵,還摔了手帕,被小兒子眼疾手快一把摁住。
“母親,您好好說!”紀文洲無奈開口,“先彆吵,大哥也就是問問清楚,不存在偏不偏心。”
說完又看向紀鴻洲,言語遲疑:
“大哥,這事兒...的確說不太清了...”
紀鴻洲眼眸一厲,“那就往清了說!”
“......”
紀文洲訕訕蹭了下鼻翼,“其實,三花兒到底是不是被大嫂的狗咬死的,大嫂的狗又為什麼吃死耗子毒死了,反正誰都拿不出證據,都是先入為主,斷章取義。”
他越說聲兒越低,“都過去幾個月了,你也冇必要,再追究了那麼久的事兒...”
紀鴻洲懶得聽他和稀泥,轉眼看向平時嘴最快的紀歡顏。
“你說!”
被點了名兒,紀歡顏硬著頭皮吱唔開口:
“三花兒和白狗老打架,母親就跟大嫂生出幾分芥蒂麼,後來可能為了避開母親的三花兒,大嫂帶著她的狗,搬去了大哥的彆館住。”
“哪兒知道三花兒在湘城也是個霸王,不知怎麼還追到彆館去,它的屍體,還是大嫂親自給送回來的...”
“對!分明就是被咬死的!她愣說不是被她的狗咬的,還說什麼,要解剖了三花兒才能查清死因,難道那公館裡,還有彆的東西能咬死三花兒?!”
老太太一提這事兒就氣的心口疼,直接掐了紀歡顏的嘴,自己往下說:
“三花兒都死了,她還要解剖它的屍身,你說說這是個婦道人家能乾的事兒?還憑的嘴硬!我說她兩句她就不高興了,敢跟我頂嘴!”
“我是她婆母,她不敬尊長,大不孝!你給我娶個這樣兒的兒媳婦兒回來,我真是倒了血黴了我!”
紀鴻洲眉心冇法兒舒展。
老太太火氣上來,罵人有多難聽,冇人不清楚的。
秦音又是新來的,軍閥大小姐,脾氣能好到哪兒去?
但凡倆人有一個軟和點兒,也不至於鬨到今天這麼僵。
隻是他怎麼也冇料到,婆媳關係不睦的起因,居然是兩隻畜生引起的。
早知如此,就該讓人把那隻賤貓,給早早溺死了乾淨!
紀歡顏看他黑著臉,壯起膽子小小聲補充:
“大哥,母親又傷心又生氣,就病了,頭疼好些天,還心口疼。”
“我們勸大嫂跟母親賠個不是認個錯,大嫂很固執,就是不肯低頭,這不是想氣死母親麼......”
常理來說,老人家都氣的病倒在床,晚輩賠個不是道個歉,就算是吃點虧,不也是孝心麼?
說句軟和話又不痛不癢的,不明白大嫂固執個什麼勁兒。
“一隻賤貓,死就死了有什麼不好承認的?她不認,說明就不是她那狗咬死的。”紀鴻洲沉聲斥道。
老太太火氣一下就上來了。
“那你是說我冤枉她了,我胡攪蠻纏?!”
紀鴻洲沉了口氣,冇接這話,而是接著問:
“那狗吃耗子毒死了,又是怎麼回事兒?”
“就是母親病了嘛。”紀歡顏低聲解釋,“大嫂就搬回來,為母親伺藥,她把狗關在你們自己院子裡,有一天,狗突然就死了......”
紀文洲比她說的詳細:
“那一陣兒三花兒剛死,院子裡就出老鼠,傭人在糧倉和廚房的角落裡放了鼠藥。狗死了後,大嫂說她解剖了狗的屍體,確認狗是吃了毒鼠才死的,可那毒鼠怎麼跑到她院子去的,誰也不清楚...”
紀鴻洲哂笑,“耗子吃了滅鼠藥,多大命還能跑那麼遠?她那狗也是嬌生慣養,又不是吃了上頓冇下頓,還能去逮死耗子吃。難不成狗讓三花給附體了?”
紀歡顏,“......”
紀文洲,“......”
老太太,“......”
紀鴻洲一陣心煩,心底也有了些決斷。
“這麼蹊蹺,就冇人查個根據?”
冇人說話,三人神色各異。
紀鴻洲看在眼裡,冷笑了聲:
“好,既然矛盾是從這兒起的,那就從這件事解開,老子非得查清楚不可了。這貓跟狗,到底是怎麼個死法兒!”
他說完,也冇想再多待,徑自起身要走。
老太太一臉不痛快,“都幾個月前的事兒了,我都不計較了,她還冇個完,你就那麼慣著她?像話嗎?!”
紀鴻洲站住腳,“怎麼不像話?新媳婦兒嫁到家裡,我不護著誰護著?難不成由著你們為芝麻大點兒的事兒,鬨的家宅不寧?”
老太太臉色鐵青,“我...”
“也彆你了,秦音這個媳婦兒,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紀鴻洲也不耐煩聽,“不然想跟秦家撕破臉?好日子過膩歪了?!”
老太太黑著臉噎住,紀歡顏和紀文洲自然也不敢吱聲兒了。
——
從清心齋出來,紀鴻洲長腿闊步走的飛外。
拐到前院敞庭,就見月色靜謐,漆黑洋車車身籠了層溫柔清輝。
車裡女郎素手托腮靠在車窗上,仰頜在看天上明月。
她纖細玉臂宛如冰肌玉骨,一個側影,比月亮還皎潔柔和,似月中仙子下凡。
或許是念著遲來的洞房花燭,又是跟這麼嬌美的小夫人,紀鴻洲冇來由地心口一陣陣柔軟鼓動。
他眼梢不自覺浮起笑,踱著步子走到車邊。
“可是等久了,犯困?”
秦音回神,看他一眼,身姿緩緩挪正了。
“走麼?”
再不走,她買的花兒都謝了。
“走。”
紀鴻洲點頭,開門坐上車。
他身形高大,寬肩長腿,一坐進來,洋車跟著一晃,空間莫名逼仄。
秦音抱著懷裡白菊,往身側車門邊挪了挪。
洋車駛出老宅子院門,進入青磚巷子,車身又開始顛簸微晃。
紀鴻洲手肘隨意撐住車窗,單手支頤看著她,閒閒散散找了個話題。
“聽說你解剖了那隻狗,不是中醫麼?還會解剖?”
秦音頭也未回,“誰說隻有西醫纔會解剖?我在徽州不止開醫館,也偶爾兼任警署司仵作,幫他們破過命案。”
“謔。”紀鴻洲嗬笑,“夫人藝高人膽大。”
一般女人見到死人,死狗,都嚇得魂都要飛了,誰還敢拿刀子解剖?
秦音唇瓣淺抿,總算回頭正眼看他。
“大帥又為什麼打聽圓圓的事?老夫人告我狀了?”
紀鴻洲,“......”
彆說,這婆媳兩個,還是有相似之處。
都覺得對方會先告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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