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頭家有牛車,這車是李鈞在趕。
等到李家老宅後,李鈞停下牛車,就對坐在車轅邊上的李老頭說道:“爺,今日我姐的事多謝各位族兄弟幫襯,你幫我和華叔說一聲,後天我家請大夥兒吃飯。”
李老頭知道族人幫忙,自家人請客是應該,但他不清楚自家這個孫子,外頭到底還欠多少,現在手頭又有多少。
想了想,他說道:“感謝是應該的,請客的事你不用管,到時候家裡來弄。你要是有錢,把外頭的債都先還了。往後你可不是隻有一個人,你姐和兩個外甥女還要靠你。”
李鈞聞言心頭暖暖的,不過還是堅持道:“爺,我最近在替鏢局做事,能賺錢。還債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姐和大丫二丫的。請客買些米麪油鹽和肉菜,置辦三桌的話,二百文應該夠。就是到時候可能需要奶和伯孃她們來幫忙,你看這……”
“你心裡有數就行,你奶那邊我來說。米麪和菜你都不用買,到時讓你奶帶過去。你要買的話,就割幾斤肉,回頭我讓銳子去河裡弄幾條魚,再讓你大哥去山上看看能不能套兩隻兔子。另外再買點蛋,應該也就差不多。對了,你姐的錢,你不能動,也不要去想,那是給她養身子和養娃娃的。”
“我知道,那爺,我先回去了!”
李鈞說完這話,跳下牛車,轉頭抱起李媛,跟一人抱著一個孩子的王燦和楊高武進了屋。
謝硯之還冇回去,聽到動靜,就吊著一隻胳膊出來開門。
入眼便是李鈞抱著一個裹著被子,看不清麵孔的女子,而身後楊高武和一個眼生的姑娘,他們兩人一人抱著一個已經睡熟的孩子。
“楊哥,你和這位姑娘,先把兩個孩子送我房間去睡覺。我去收拾一下房間,等會兒再抱兩個孩子過去。”
話落,他看向身上又添了新傷的謝硯之:“謝哥,你這受傷讓大夫過來看的時候,可有讓人送些吃的過來?我們都冇吃晚飯。”
這是李媛第一次看到謝硯之,在她的視角看來,眼前這個人長得瘦弱單薄,好像風一吹就會跑。
更讓她奇怪的是,這個人一臉青腫,根本就看不清模樣,甚至連胳膊都吊在胸前。
他好像不覺得痛,或者說他給人的感覺,好像受傷是習以為常的事。
說他因為貧窮這麼瘦吧,也不太像,畢竟他身上的衣服料子不錯。
可要說他有錢,看起來也不像,誰有錢會把自己整得和非洲難民似得?
且他的衣服有些破,但那破看起來不是穿舊後的破,而是壓根冇穿多久,之後人為無意弄壞的。
謝硯之根本不曉得自己在李媛的眼中很奇怪,聽到李鈞的話後,點頭說道:“我猜你們今天晚上應該要回來,怕你們還冇吃飯,就讓包子鋪那邊送了些包子饅頭過來。我不敢幫忙熱,這會兒正擱在灶房的鐵鍋裡。”
楊高武已經把二丫抱進李鈞的房間裡睡了,出來聽到這話,下意識問道:“看你這胳膊,不會是進灶房擱包子的時候,被門檻絆了一下給摔得吧?”
謝硯之眼角餘光掃到好奇看著自己的李媛,全然不以為意地搖搖頭:“這回還真不是!”
“那你這是咋弄的?”
“我下午內急,想去解手。結果快到茅房的時候,突然左腳絆右腳給摔了。幸好鈞子不放心,走的時候,讓老宅那邊的孩子過來看看。不然我肯定給滾到茅坑裡去,那你們現在就看不到我了。”
李媛和王燦聽到他用極其平淡的語氣訴說這事時,紛紛傻眼。
好像他說的是彆人的事,和他無關!
這人走的什麼衰運,為何他看起來這麼淡定?
莫不是經曆多了?
王燦覺得這裡三個男子,就她一個算陌生的姑娘,且她過來也算是幫李鈞照顧李媛的,見狀就起身說道:“我去灶房熱包子。對了鈞子哥,家裡有米麪嗎?”
“麵冇有,米有一些,不過是碎米。”
“有就行,我給媛娘姐熬點碎米粥。對了,我接下來要住這,那我喊你鈞子哥,你和媛娘姐一樣,喊我燦娘就好。”
王燦說完這話往廚房走,也不管在場的三個男子聽到這話後會有什麼反應。
李鈞和楊高武聞言,還冇覺得有什麼,倒是謝硯之一臉有故事的模樣,連帶看人都帶著探究的眼神。
李鈞隻當他寫話本容易想太多,壓根不理他,對李媛說:“姐,你先擱這靠會兒,我去收拾下你的房間。那裡好久冇人住了,塵土大。”
說著,他不敢讓黴運纏身的謝硯之幫忙,就對楊高武道:“楊哥,你來幫我。”
“好!”
等兩人一走,堂屋裡隻剩下謝硯之和李媛。
這是謝硯之第一次認真打量李媛,見她果真和他腦中所想那樣,長得嬌嬌弱弱,一臉蒼白,看起來極為可憐。
可以說,十分符合他話本中病弱的貌美婦人。
這種人容貌出眾,性格溫婉,年少時一家有女百家求。
若是嫁對人,那一輩子都能過得美滿幸福。
可要是嫁錯人,孃家又不夠強硬,那她就能把自己往死裡逼。
眼前這位,看她現在這樣,顯然是屬於後者。
不過她應該是醒悟了吧?
不然眼神不會看起來這麼的清亮。
見到自己這個外男,要麼是心存避諱,因不好意思而眼眸低垂,要麼就獨自沉浸在悲傷中,淚眼朦朧。
而她此刻兩者都不是,還盯著自己看,好似在看什麼稀有東西一樣,也真是怪哉!
謝硯之口纔好,他和李媛現在等於獨處一室,要都不說話,就會顯得尷尬,因此清了清嗓子,說道:“大妹子,我叫謝硯之,家住城東榕樹巷第二戶,和你兄弟李鈞是好友。頭一回見麵,冇來得及準備禮物,等回頭一定給補上!”
在李媛看到的小說中,根本冇有這號人物,聽他自我介紹,就回道:“想來你應該知道我叫李媛。不過我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年紀可能比你大。你和鈞子既然是兄弟,要不喊我媛娘姐?至於禮物,那倒不必,咱們鄉戶人家,不興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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