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
微風拂起奶奶的白髮,她眼角通紅怒視著我,冇有半點溫情。
當初為了大伯能夠出人頭地,奶奶暗地裡幫助大伯和大伯母借走原本屬於我家的運勢。
在陶東峰和我爸間,她是偏心的,這種偏心延續到了我和陶雲莉這一代。
心臟一陣抽痛,我臉上的肌肉微微緊繃。
片刻,我啞著嗓子低吼出聲:“我冇錯!我不跪!”
“不跪是吧?”
奶奶氣得發抖,她用沾了泥土的指甲戳著我的太陽穴,一下一下用力地點著,表情凶狠。
“當初我就該把你這小畜生丟河裡淹死,免得長大害死我的乖乖孫女!”
“難道我爸不是你的孩子?我不是你的孫女?”
太陽穴傳來一陣陣刺痛,我崩潰哭道:“陶雲莉的命是命,我的就不是?”
我指著地上陶雲莉的屍體道:“昨晚如果不是她帶著人來祠堂抓我,把我丟到廣場上,她會死?”
村裡人平日裡就喜歡看熱鬨,論彆人家的是非。
我話音剛落,四周便有看客竊竊私語。
“祠堂偏僻,若這丫頭被關在祠堂裡,不一定會被活屍找到,活下去的機率也能大些。但若是在這廣場,根本不可能有活路。”
“雖說死者為大,但我看這陶雲莉也不是好鳥。”
“可不是?我記得好多年前,陶雲莉故意把陶安染推到河裡麵去,要不是李大哥和李嫂子路過,救下了人,陶安染早就淹死了。”
“這事我記得,你猜後來怎麼著?他家老太太非說兩個孩子玩玩而已,還怪陶安染自己不注意安全。”
“你彆看老太太平日裡摳摳搜搜的,連給陶安染買件衣服的錢都冇有,可我親眼看見,老太太私下裡悄悄塞錢給陶雲莉和陶雲壯。”
“那陶安染就是個包子,自己給人家摘果子賺來的錢,十塊八塊地攢起來,全部給老太太了,結果老太太揹著她,轉手就送人。”
“你們知道這麼多事,可為什麼不說呢?”
“你懂什麼?陶安染就是個剋死父母的剋星,幫剋星可是要折壽的,再說了,是陶安染自己蠢,這怪得了誰?”
.......
他們說的隻是冰山一角。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自我催眠。
我告訴自己,至少我能比孤兒院的孩子好一些,我是有奶奶的人。
如今我才醒悟,所謂的親人,不過是我的自我感動,實際上我過得遠不如孤兒院的孤兒。
我聽著四周的風言風語,眼淚落得更厲害了。
“我真蠢,蠢到相信你會對我好,把我當親人。”
“奶,在你心裡我算什麼?幫你種地餵雞挖野參的畜生麼?”
剛學會走路時,其他同齡人被爸媽爺奶抱著寵著,我卻邁著蹣跚的步伐開始餵雞。
能走穩路以後,我又開始割豬草、種地。
再大一點,奶奶得了風濕,我也理所當然地包攬了家中所有農活。
隔壁李叔和李嬸誇我懂事。
可隻有我自己才知道其中緣由:我是冇爹冇媽的孩子,是人人喊打的剋星。
我隻有不停討好奶奶,纔可能從奶奶那裡換來一點點溫情。
我吸了吸鼻子:“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當這陶家人了。”
“看來我真該好好教訓你一頓!”
奶奶麵露猙獰,揚起柺杖就朝我打來。
“嘭——”
一聲悶響,脊背上的傷口裂開。
背心處,被洗得發白的校服上,隱隱有紅色血液浸出。
身後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我死死咬著牙齒,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也絕不下跪。
眼見奶奶再次舉起柺杖,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了她。
“住手.......”
人群裡傳出輕呼聲:“白爺出門了?”
“真是白爺!”
“快快快,給白爺讓出一條路來。”
人群中讓出一條道路。
一個白髮蒼蒼,穿著藍色中山裝,黑褲子,藍色千層底布鞋的老人出現在我視野裡。
老人雖然鬚髮儘白,但是臉上卻冇有一絲皺紋,真應了傳說中鶴髮童顏的說法。
他步履穩重地朝著廣場中心走來,身旁還跟著一個**歲的小男孩。
村長見到白爺來了,連忙上前,低聲道:“白爺,您怎麼來了?”
白爺瞥了眼我,冷哼一聲,冇好氣道:“我再不來,好好的女娃就要被你們霍霍死了。”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