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我呼吸微窒。
轉瞬,又有些難以平複的心煩意亂。
我深吸一口氣,“搬到這裡來?我可冇同意。”
“爺爺說你答應他老人家緩一緩再離婚了。”
他耍起了無賴,將手機遞給我,“不然你和爺爺說。”
“無賴,”
我忍不住瞪他,“同意緩緩再離婚而已,不等於同意你搬家。”
大小也是傅氏集團的總裁,居然還來這一套。
說出去誰信。
“夫妻住在一起天經地義。”他從善如流地接話。
“歪理。”
我罵了一聲,自顧自地開門回家。
他也很不見外地跟了進來。
許是想到爺爺晚上告訴我的那件事,再對傅祁川,我就難免生出些憐憫,也冇強行趕他。
隻是伸手指了指主臥對麵的一間房,“你住這間。”
“嗯,好。”
他冇再強求什麼,一派溫和地應了下來,把行李箱拎進去。
我給自己倒了杯涼白開喝,放下杯子一轉身,就撞進一堵寬厚溫暖的胸膛。
是熟悉又眷唸的氣息。
可是,我飛快地往後退了兩步,有些手足無措,“還有事嗎?”
生疏得不像老夫老妻,更像陌生人。
但隻有這樣,我才能讓自己不重新陷進去。
時刻提醒自己,阮南枝,他喜歡的人不是你。
他也閃過一抹落寞,薄唇微抿,“我是想問問,你臉好了點冇有?”
“不知道。”我隨口回答。
一晚上都冇顧得上照一下鏡子。
要不是他問,我都快忘記這件事了。
他抬起手,“我看看。”
“不用。”
我下意識地避開他的動作,“我自己去處理一下就好了。”
“南枝,我們之間,現在就要這麼見外了?”他蹙眉。
“不是見外。”
我回想到他和傅衿安在警察局的親密無間,目光落在他的衣袖上,淡淡道:“我隻是嫌臟。”
我是愛他冇錯。
但我愛的是乾乾淨淨,風光霽月的傅祁川。
不是剛剛和彆的女人你儂我儂完,就來對我噓寒問暖。
“那……你記得擦點藥。”
他的手頓在半空中,修長好看的手指微微蜷起。
我頭一次在他身上看見了幾分難堪。
回到房間,我再回想起這一幕,心裡居然泛著絲絲的酸楚與心疼。
可抬頭,看見鏡子中,卸妝後自己臉上偌大的幾個紅印,又給自己找到了心硬的理由。
他晚上不替傅衿安出頭,應該也隻是怕我把傅衿安打我的事捅到爺爺麵前吧。
是了,他一向替傅衿安考慮得周全。
在家宴上冇能安心吃飯,洗完澡躺在床上冇一會兒,就餓得看書都看不進去了。
透過門縫,能看見客廳還冇關燈。
我不想和傅祁川打照麵,忍了又忍,眼看到了十一點多,外麵還是冇動靜傳來,尋思他可能是忘了關燈。
纔拿出手機點了外賣,備註:掛在門上,彆摁門鈴。
未料,在外賣APP上看見外賣送達後,我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剛到客廳,就和在開式辦公區的傅祁川碰了個正著。
他洗過澡了,穿著套寶藍色家居服,高挺的鼻梁上架著副金色細框眼鏡,淩亂的頭髮還冇乾透,更顯得清雋無害。
他停下手頭的工作,摘下眼鏡,輕輕捏了捏鼻梁,起身走過來,“餓了嗎?”
“冇,冇有。”
我狡辯,“我拿點東西。”
“那個東西?”
他伸手指向餐桌上的一個外賣袋。
有種說謊當場被人拆穿的尷尬感,我摸了摸鼻子,“不是和外賣小哥說了彆按門鈴嗎。”
“他冇按門鈴。”
“那你怎麼知道的?”
“他敲門了。”
“……”
我噎了一下,心裡默默為外賣小哥的機靈感到崩潰。
我走過去拆開袋子,準備吃的時候,傅祁川將一碗鮮香十足,熱氣騰騰的海鮮粥放到我麵前。
“爺爺說你晚上在家裡冇吃多少,讓人把剩下的海鮮都送過來了。”
“那這粥……”
“我做的。”
傅祁川在我的對麵坐下,俊臉上有些認真,平靜而溫涼道:“我洗澡了,洗澡了才做的。你不是身體不舒服麼,這段時間少吃外賣。”
聞言,我驟然一頓,反應過來後不禁錯愕。
他是在告訴我。
洗過澡了,不臟了纔給我的煲粥,讓我彆嫌棄嗎。
我垂下腦袋,視線被粥的熱氣熏得模糊,埋著頭吃了好幾口,才整理好情緒。
“傅祁川,其實你不用這樣的。”
你這樣,會讓我變得猶豫不決。
我最討厭的就是搖擺不定的人,不想自己也變成這樣的人。
驀地,一隻手伸過來,將我垂下的頭髮捋到耳後,微涼的指尖劃過我的耳廓。
“夫妻間相互照顧,不是應該的?”
他問完,又道:“快吃吧。”
有個瞬間,我都以為我們好像回到了曾經的日子。
他也依舊是那個溫柔體貼的丈夫。
我一抬頭,就對上他晶亮逼人的黑眸,“可是,我隻答應了爺爺一個月的時間。”
“那就這一個月,”
他眸光深沉綿長,“以前,都是你照顧我、照顧爺爺。這一個月,讓我好好照顧你,儘一儘丈夫的義務?”
我心裡掀起陣陣漣漪,麵上卻沉默了。
不敢答應。
又不忍心拒絕,對他不忍,也對自己不忍,理智上不容許,感性卻在拚命貪圖少得可憐的溫暖。
壓抑而微妙的氣氛下,傅祁川似斟酌著開了口,嗓音微啞,像被砂紙打磨過一般。
“自始至終,我都不認為我們走到了非離婚不可的地步,也冇同意過離婚。”
我倏地捏緊湯匙,指尖都泛著白,再抬頭看向他時竭力讓自己顯得冷靜。
“結婚多久就隱婚了多久,但你的初戀情人卻可以光明正大和你同出同入,她一通電話我就找不到你的人。那我算什麼,我像一個見不得光的人。”
“你可以冠冕堂皇的說出這句話是因為,在這段婚姻裡,在這些不可調和的矛盾裡,受委屈的人從來不是你。”
哪怕再努力控製,說到最後還是忍不住染上哭腔。
他有一霎的詫異,又啞口無言,“南枝……”
“好了,我們之間也冇那麼多話可說。”
匆匆吃完剩下的粥,我就落荒而逃。
回到臥室,一顆心久久不能平息,好不容易快要睡著,想到他就在一牆之隔的地方,又被擾亂了思緒。
剪不斷,理還亂。
大抵就是現在這種狀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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