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城衛軍的主簿了?”李大誌看著眼前這個跟了自己六七年的潑皮女婿,不可置信的問道。他是在張墨成為西城大營主簿的第七天回到商州城的,一到家就聽老婆胡氏說了,便把張墨叫到花廳裡問話。
跟著李大誌一起回來的李巧兒也趕到了花廳,她也想知道自己的郎君怎麼就成了城衛軍的主簿了?
張墨點了點頭道:“是的,就是七天前的事兒。小婿也不想去當什麼主簿,可是陳校尉以斷了咱們家的生意要挾我,我這才答應了他。”
李巧兒就站在張墨身邊,聽他這麼說,便伸手偷偷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低聲說道:“郎君,在阿耶(父親)麵前不要胡吹,你那點本事阿耶還不知道嗎?實話實說,不要惹阿耶生氣。”
張墨低聲回道:“我冇胡吹啊,陳校尉就是這麼乾的。”
李大誌冷哼了一聲,臉色一變,怒氣沖天的一拍桌子,怒聲喝道:“混賬東西,你十一二歲就跟著我廝混,你什麼樣子我會不知道?還當什麼主簿,你識得幾個字?你到底拿了李傢什麼好處去換的這個主簿?說!”
張墨歎了一口氣,說道:“阿耶,您先彆發火嘛,我說就是了。”於是將那日在長樂坊中的事情到陳太昌力邀他擔任主簿的事情全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我冇有半點謊話,陳校尉真的承諾隻收咱家一成的份子,還說咱家的場子以後都由他罩著,不信您問紅鬍子啊,這些天他一直跟著我的。”
聽完張墨的話,李大誌呼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怒急生笑,冷笑道:“簡直是胡說八道,你說我就信了?我打死你個混賬王八蛋。”說著轉身抓起一根三尺長短的木棒,直接朝著張墨的肩頭砸了下去。
張墨早就看到了那根放在李大誌身邊的木棒,他知道那是李家的家法,就一直提防著呢,這時見家法襲來,冇等那木棒落下,身子一動,向前躥了一步,用肩頭剛好頂住李大誌的手腕,將那一棒子力道全部卸了,隨即一把抱住李大誌,叫道:“阿耶,您倒是把紅鬍子叫來問問啊。”
李大誌被張墨抱住,一時動彈不得,便喝道:“鬆手,你膽敢抱著我?放開,你這個混賬東西。”
這時李巧兒也反應過來了,急忙上前抱住李大誌的手臂,急道:“阿耶,您把紅鬍子叫來問一下不就行了?再說您讓小郎君寫幾筆字不就知道真假了嗎?識不識字這還能作假嗎?”
李大誌一想也是,便將木棒一扔,朝張墨喝道:“還不鬆開我?”
“您答應不再打我,我就鬆開。”張墨反而將力道加大了一些,說道。
“鬆開,不然我大腳丫子踹死你個混賬。”李大誌又吼了一聲。
李巧兒也扳著張墨的胳膊,急道:“你鬆開阿耶,阿耶不會打你的。”
張墨鬆開雙臂,即刻朝後退了兩步,朝著陳太昌搖手道:“阿耶,您消消氣,是真是假,您考較我一番便知了,乾嘛動怒呢?”
陳太昌喘了幾口氣,轉頭對李巧兒說道:“你去,拿筆墨進來,再把紅鬍子給我喊來。”
李巧兒看了看張墨,急忙走了出去。
片刻之後,李巧兒把筆墨紙硯都拿來了,放在桌子上。
“你過來,把你的名字寫下來。”陳太昌指著桌子上的筆墨對張墨說道。
張墨點了點頭,上前一看,硯台裡的墨還是乾的,便端起李大誌的茶盞,在硯台裡倒了一點茶水,拿起墨塊快速的研磨起來。研磨好了以後,提筆在硯台中沾了沾,在宣紙上寫下了張墨兩個字,字體工整有力,是歐陽詢的楷體。
前一世的時候,張墨在書法一道上也冇少下工夫,專門臨摹歐陽詢和顏真卿的字,雖然一直冇有寫出自己風格,但是二十幾的工夫,讓他的字幾乎可以以假亂真了。
“巧兒,他寫得可對?”李大誌也是一個睜眼瞎,鬥大的字不認識幾個,除了自己的名字認識會寫,其他的字真就一個也不識得了。
李巧兒是眼睜睜的看著張墨寫出了自己的名字,還是極為規整的楷體,就連自己也寫不出這麼好的字來,已經看得瞠目結舌滿腦子的震驚,一時間愣在那裡,根本就冇有聽到李大誌的話。
李大誌敲了敲桌子,對李巧兒喝道:“死丫頭,我問你呢,他寫得可對?”
李巧兒醒過神來,抬頭看了看張墨,又轉頭看著李大誌,說道:“阿耶,郎君的字寫得比女兒好得多了。”
“哦?你冇有騙阿耶?”李大誌仔細的看了看張墨寫的字,又對李巧兒問道。
李巧兒說道:“女兒怎敢在這上麵對阿耶說謊,自然是真的。”
“你再寫一些。”李大誌對張墨說道,說完剛好見到紅鬍子進來,便對紅鬍子說道:“鬍子,你去把舅爺請來,讓他來看看。”
紅鬍子也不知道李大誌叫他來做什麼,見李大誌吩咐他去叫管家來,忙應了一聲,又轉身出去了。
“娘子,我再寫點什麼好?”張墨低聲問李巧兒。
李巧兒說道:“你隨便寫什麼都好,阿耶隻是要確定你識字而已。郎君,你跟我說說,你什麼時候學會識字的?”
張墨想好了要寫什麼,此時聽李巧兒問自己,便說道:“等回去房裡我再告訴你,現在先把阿耶對付過去再說。”他口中說著,手中的筆已經落在紙上,這次用的卻是顏真卿的行書。
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卻是李白的一首《望天門山》。
顏真卿的行書氣勢遒勁,他的書法,既有以往書風中的氣韻法度,又不為古法所束縛,突破了唐初的墨守成規,自成一格,稱為“顏體”。宋歐陽修評論說:“斯人忠義出於天性,故其字畫剛勁獨立,不襲前跡,挺然奇偉,有似其為人。宋朱長文《續書斷》中列其書法為神品。”並評說:“點如墜石,畫如夏雲,鉤如屈金,戈如發弩,縱橫有象,低昂有態,自羲、獻以來,未有如公者也。”
而張墨的水平至少有了顏真卿的九成精髓,就算是放在當時,也算得上是書法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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