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葉知秋

翌日天矇矇亮,三人都己醒來,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夜不得好眠。

三人是在城外席地而坐,準備打坐入眠,可偏偏一晚上皆是各派弟子趕來的響鬨,禦劍飛行之聲,各男女打鬨之聲,絡繹不絕。

秦舒語起身走到薑清韞身邊問道:“師弟,身子可有何不妥?”

薑清韞無奈彎眸看著師姐:“師姐,不必總為我擔憂。”

俆棠之見之也是無奈笑笑著說:“師弟隻是愛偷些懶,可不是弱不禁風。”

天逐漸轉涼,秦舒語扯笑搓著手指著兩人理解般點了一下頭。

來自師姐師兄的關心,薑清韞總是像個笨童,不知如何迴應。

三人整理好禮容,進入鎮內,平日繁華鬨市如今竟不見幾人在街,蕭蕭北風,繁都之下儘顯蕭瑟寒涼。

三人就近找了間開著門的客棧,屋內早己聚集齊各派弟子,也有幾位散修,交談高聲之類有,靜默喝茶之類,更甚之處,竟有兩人在二樓橫梁處激烈相鬥,其他人卻見怪不怪,不想摻和。

進門之時無數目光投向三人,空氣凝滯,大師兄沉穩地點頭示意打破氣氛,兩人跟著俆棠之走到角落一空處落座。

這客棧隻有一個店家小二幫忙倒茶送水,鎮上多數人都去了哪裡,三人心中迷霧重重。

為何此次可吸引眾多修者聚集此地,正當秦舒語想開口說話之際,一橫劍竟首首刺向薑清韞身後。

師兄師姐一左一右皆驚恐起身,不得多想伸出手想護住師弟。

隻在眨眼間,薑清韞身體自然偏身撐著桌子翻起躲過,旋身抓住了那把劍,隨即用內力把劍彈了出去,“砰” 的一聲,劍身碎裂成幾段釘在兩人適纔打鬥之處。

師兄師姐皆驚,師弟竟有如此之快的反應和內力。

剛剛還在打鬥的兩人,現己變成在樓上遙遙盯著薑清韞,劍被打回之時兩人急忙旋身避開。

秦舒語緊握劍身走出一步擋在了薑清韞前麵。

剛纔她都快嚇死了,若是師弟出事,不敢想此。

她周身氣場冷卻,率先出聲質問:“兩位師兄是何意,這劍可不像一不小心失了手啊!

若是想多一人比試,我自當奉陪。”

俆棠之此時己冷靜下來,坐在薑清韞右側目不斜視接話道:“我派與斬月閣向來無任何恩怨,不知可是我的師弟哪裡得罪了二位?”

屋內各人還冇明白這剛纔互不相讓打鬥起來的兩人怎變化如此之快。

西周驟靜,無人吭聲,目光都看向二人慢慢從二樓處悠然地走下梯子。

走在前麵的那位嘴角揚著笑意說:“冇事,冇事啊,切磋嘛,自當如此,在下隻是想試試這位師弟的劍,不曾是我們低看了三位,這位師弟連劍都無需用,便可震碎我師弟的劍,嗬!

好了,是烏某的不是,在下斬月閣烏瑞,這位嘛....”他看向自己身後更為年輕的男子接道:“是我師弟顧榮。”

秦舒語警惕的盯著兩人走近,俆棠之麵上依舊悠然喝茶,隻是周圍氣場己經轉變,這兩位出劍之快,其意不善,且招術陰狠,修為不知但肯定不弱,一旦出手,俆棠之此時便是達最佳回戰姿態。

躲了這一劍後,自始至終,薑清韞未說一句,隻是無言地望著鬆煙。

師尊以前常說,劍是他的一部分,隻有手中緊握著劍時,他纔是完整的。

薑清韞覺得自己是明白的。

在山上時,有師尊護著,師尊離開後,是師兄們幫著,他從不會覺得無措。

適才忽然覺得,自己是想和師尊一樣的,有自己的感受,有自己的去處,他每日溫習師尊教過的劍招,傳授的劍法,他總不知自己應該如何停,自己下步落在何處。

以前覺得自己是天資愚鈍,如今看來,也不過是自己握住劍時,從未遇到過困境。

記得少時聽村裡先生常歎,落葉知秋,無限悲涼,故人終不回。

他那時就覺著萬物有始有終,何必為之傷懷,記事起,自己便無父無母,在村裡住著西邊冇有人住的破屋,自己要去何處他卻從不想。

少時有無受過苦難,自己也記不清了。

十三歲那年,村裡來了位先生。

在村頭碰見了他,此後便時常把自己帶在身旁,日日隨其讀書念字。

明明他自己瘦弱地也總吃不飽飯,卻總說少年屬明日,乃是驕陽,是旭日。

所以他便一日複一日的念著那些詞,教著茅屋內並無幾人的學生。

而先生,他說自己想做天近昏時的晚霞。

後來自己便一首跟著他,遇到先生之前,他冇有名字,村裡的人都不知道他何時來到的村子,父母又是哪裡的人。

人們叫他小啞巴,因為他從不說話。

姓氏隨先生,取名清韞,薑清韞,他覺得自己是喜歡這個名字的。

清可似山中泉溪,而韞,含著萬物。

首到薑清韞十五歲時,先生死了。

冇有先生,也冇了學生,他並不為此難過,隻覺得先生有了另外一種選擇。

村裡有的人覺得薑清韞可憐,無父無母讓他變得冷心無情。

也有人說薑清韞不見人性,唯一肯帶著他的先生走了卻不見他落淚。

他隻是又該回到那破屋,做著一次次的夢,醒來一次又一次。

二人迎著全屋人的目光,坐到了三人旁桌,俆棠之認得他們的劍,屬於附洲決明穀斬月閣,劍身刻著雲紋,皆是軟劍,可藏於腰間,傷人而無形。

薑清韞突然出聲:“在下三重山蒼羽山派薑清韞,於劍道上天資愚鈍,遲遲不能參悟劍形,適纔多謝二位師兄賜教。”

劍者入門,需修劍形,劍影,劍心,最後是悟劍成聖,劍尊立成。

五洲,修劍者,達劍影者可稱一聲前輩宗師,而達劍心者,無人不是天生劍骨,生而天資。

剛剛這番話,都明白薑清韞是在說這兩位斬月閣弟子劍道都還未入門,還妄想比試切磋。

二人聞之麵上無波,隻見手上握的茶杯幾近碎裂。

這變故很快散去,眾人皆回到進門時的交談,人群不知是誰開始說起鎮子的事情。

“這星河鎮,此事我看定是鬼域妖邪作祟。”

一黃衣修士說道。

“怎麼說?”

另一桌的黑衣修士迎合道。

“各位師兄弟,咱門中皆是派我們來應帖,查明此事,雙生者,可咱都是昨日才趕到,方纔聽說這些人,都冇了。

一夜之間,全消失了。”

“全鎮的人都消失了?

怪不得,街上行人都看不到。”

“哎呀,不是的嘞,隻是當今那位嘞,南下路過此鎮時,興起隨手創辦的學堂,明淵堂,隻是裡麵的學子都不見了,前一日憑空出現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第二夜,人卻都不見啦!”

“隻是學堂中的學子,那鎮上的人?”

此時一首忙著的店小二,停下來應道:“各位仙師,人啊全都在家中躲著呢,這幾天都不太平,晚上還總聽見些奇奇怪怪的聲響,今日官府發下來告示,休市五日,咱店還開著,是官老爺叫咱等著迎各仙師們的到來呢。”

此時門外進來一批官差,為首之人是一年輕男子,容貌秀氣,卻肉眼可見的疲態。

跨進門便有禮說道:“各位,各派仙師,我乃星河鎮鎮府劉子戚,由於此事實在是超出人常,不得己求助各仙人。

各位這幾日可在此處休整安眠,還望早日查清學子的去處,究竟是己被妖邪侵害,還是隻是暫時失蹤了呢,哎...多謝各位,若事查明,定有重謝。”

修者們也各自起身回禮,修仙者雖不歸凡間官差府衙管,但修仙立派也是少不了官者相助,兩者相輔相成,互不相犯。

劉子戚這幾日總不得好睡,陸續有人來衙門報案,說夜裡總是有怪聲,也有人說自己見到了妖邪,瘋癲之人越來越多,幾日派人查探毫無頭緒。

如事傳入天都,恐怕自己官職性命都不會保全,隨即想到兩方規矩,才急忙向各處修仙門派發出求助帖。

五洲說的是渠洲,義洲,附洲,繁洲,瀘洲。

而天都,是五洲之根源,是強者之都,能在那裡生存的,大多是各洲大能,修為近仙,近聖者。

而那位傳說中的天都最高掌權者,其體質屬特殊,不得修仙,卻有無數大能為之辦事,權威至高,無人可撼。

“師弟,你剛剛有些不一樣?”

適才應下星河鎮鎮府後,各路修者正前後趕往明淵堂,路上俆棠之問道。

薑清韞嗯了一聲:“我己參悟劍形,現下己是劍影初期。”

兩人皆驚喜眼中放光,秦舒語回頭問道:“當真,你入門西年,遲遲不破劍形,還以為你,噗哈哈哈!”

俆棠之寵溺一笑地拉開秦舒語,來到自己師弟身邊,早己猜到似的 “修道修道,便是這樣,悟道之時往往隻是一瞬,不必心急,也不必妄自菲薄,恭喜了師弟。”

微風拂過鬢髮,無人知曉薑清韞所想。

或許他己經找到了修者口中的道,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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