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嚇的,冇出息。”
片刻後,甘瓊英幽幽開口:“誰說我要磋磨駙馬了?”
“本宮是要疼愛他。”
甘瓊英的聲線如果不刻意壓低,就顯得十分華麗且清越,像空室迴盪的琴音。
也就是現代社會常說的禦姐音。
“起來吧。”
甘瓊英坐回桌邊,纖纖玉指放在銀票上輕輕地,帶著韻律似的點著,笑起來時,那副因為妝容和身份堆起來的端莊去了九分,媚意繚繞。
她本就是明豔大美人的長相,一雙眼眼尾微挑,若不是這個世界偏愛端莊美女,她也不用整天在臉上撲那麼厚的粉,把春桃一樣的潮紅麵色都掩蓋住。
“你們不覺得,駙馬剛纔吐血的樣子,彆有一番風味嗎?”
甘瓊英靠在椅子上,做出這些天對鏡練出的浪蕩樣子說,“什麼定真小和尚,我都已經記不得他長什麼模樣了,但是駙馬……嘖。”
甘瓊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可憐她根本冇看清駙馬長什麼模樣。
為了讓自己接回財神爺的理由合理,甘瓊英硬著頭皮道:“修雅孱弱的類型,我院子裡還冇有過,出身是低賤了點,倒是生了一張好皮。”
“讓人忍不住地想要摧折把玩呢。”
甘瓊英還故意帶上一點陰狠的意思,垂頭笑盈盈對滿月說:“去吧,把人接回來,我突然覺得他死得太早也冇有什麼意思。”
去!
快去!
把我的親親夫君爺接回來!
“啊?”滿月抬起頭,實在是太過驚訝了,嘴裡都能塞下一整個雞蛋。
這確實是她萬萬冇有設想過的理由。
但是看著甘瓊英滿臉興味,又覺得十分合情合理。
畢竟甘瓊英可以說是南召第一浪蕩人,後宅養的一百七十多號麵首,早就把她的名聲打響了。
想到她對寺廟僧人動了淫/念都不惹人稀奇,何況是對著自己的駙馬?
“哦……”滿月猶豫著起身。
甘瓊英笑著寬慰她:“放心吧,玩不死的。”
滿月麵色騰地紅了,而後也冇說什麼,表情奇怪地點頭道:“是,奴婢這就讓人把駙馬接回來!”
“彆忘了請太醫。”甘瓊英叮囑,“多請幾個來,給駙馬好好瞧瞧,他的身子可千萬不能有事。”
財神爺,必須供起來!
“啊對了,去把合婚的時候,駙馬同本宮的庚帖拿來,本宮過幾日要拿去廟裡,找個小和尚算算。”
甘瓊英儘力說得曖昧不清,有定真小和尚的事在前,她這麼說,就是在引人誤會。
果然滿月立刻心領神會,猜想公主這是要一箭雙鵰,享用了駙馬,還讓定真小和尚緊張一把。
“是……”滿月連連應聲,心中佩服。
天知道可憐的甘瓊英,隻是想知道駙馬到底叫什麼玩意,她總不能對他一無所知,畢竟他可是她的財神爺啊!
滿月迅速出門,到外麵一通交代。
而甘瓊英看了合婚庚帖,這才知道駙馬名叫酈驊。
這姓看上去真的不大眾,而且驊:赤色駿馬?高大勇猛,烈烈如火。
甘瓊英今早才見過的唯唯諾諾窩窩囊囊的人,與此名完全不挨邊。
他哪裡像什麼大駿馬,他像隻小綿羊。
頂多是個招財貓。
甘瓊英忍不住看著他的庚帖笑了起來,因為她看到了驪驊的字,他字千裡,哈哈哈哈哈,還是匹千裡馬!
不過在甘瓊英抱著庚帖發笑的時候,府內的侍衛按照她的吩咐,騎著真正的千裡馬,去追駙馬了。
公主府的護衛騎著馬出門就不知道什麼叫減速,鬨市縱馬實屬尋常了,路人們看到馬頭上繫著赤紅征鐸,便知道是公主府的人上街,紛紛退避三舍。
有孩子的抱緊孩子,冇孩子的把路邊溜達的狗都一把扯過來,免得被馬蹄子踩爛。
冇一會兒,這群人就在街尾的一處大宅前麵,把剛剛停下的駙馬車架攔住了。
幾個護衛連馬也冇有下,為首的那個用馬鞭在車壁上“咚咚”敲了兩下。
“駙馬爺,公主有請。”
裡麵坐著的驪驊,手中還拿著一條帶血的帕子,但是不同他之前在公主府被打後的縮肩塌腰的窩囊相,他此刻腰背筆挺如鬆竹。
蒼白至極的臉上,眉目溫平,氣質沉鬱,但一雙眼明淨清透,幽暗靜深。
他給人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就好像……好像他的眼睛和他的臉,他的靈魂和他的身體,根本不配套。
若是再仔細看,他麵上的膚色,甚至同身體都不儘相同。
他對麵坐著的一身布衣打扮的人,是他的下屬,名為三九。
三九生得寬眉虎目,掀開車簾看了一眼,見來人確實是公主府的人,登時渾身緊繃起來,腰背的肌肉蓬勃得似乎要將衣物撐破,皺眉時手壓在了腰間窄刀之上。
“妖女逼人太甚!”三九粗聲粗氣地咒罵,聲音卻壓得極低。
驪驊本人卻是一抬手,修長如玉的手指微抬,壓住了對麪人的動靜。
而後他迅速彎腰,眨眼之間從一棵鶴骨鬆姿的亭亭玉樹,變成了一棵唯唯諾諾的“歪脖子樹”。
他把帶血的手帕捂到嘴邊,低咳著將窗戶推開了一些。
“什麼……事?”他聲音也低得很,蚊子叫一般,還吞吞吐吐的,聽著就不暢快。
護衛牽著韁繩在馬車外麵,順著門縫看了一眼裡麵的駙馬。
沉聲道:“卑職見過駙馬爺,公主請您回去一趟。”
話中帶請,卻半點冇有恭敬之意,連馬都冇有下。
如果甘瓊英現在在這裡,聽到自己的護衛對自己的財神爺是如此腔調態度,肯定又想以頭搶地。
怎奈何仆肖其主,端容公主身邊就冇有一個知道天高地厚,低調穩重的人,個個拉出來那都是隨時能發射的炮仗,張狂到極致,張狂出了風格。
“可是……有什麼事?”驪驊眉目低垂,捂著帕子又是一頓“咳咳咳……”
外麵的護衛頭領皺眉,“卑職不知,公主的命令,是要卑職將駙馬帶回公主府!”
“駙馬爺請調轉車頭。”
就這樣,甘瓊英嘴裡的“請”,變成了挾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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