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兒……”李啟川打量著曾被自己寄予厚望的第七子。

李牧站起來己經比他略高一些，常年練劍的身形結實而有力，手臂修長。

記憶中麵龐上那份稚嫩，在五年的光陰洗滌下己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堅毅和坦然，曾經柔和的麵容現在也棱角分明瞭起來。

“他長大了……”李啟川看著李牧，心中默默道。

李牧也沉默地看著李啟川，自從十二歲無法被判定為無法開脈之後，他與父親見麵的次數也就越來越少。

如今這張威嚴的麵容落在他眼中，再也無法感受到那時的親切，甚至無法令他的心中出現半點波瀾。

細細想來，這恐怕還是今年他第一次和父親見麵。

時間是最鋒利的劍，能斬斷一切。

對這父子兩人來說，對麵的身影，都是既熟悉又陌生。

何彥生看著這對父子相對無言，心中奇怪。

“這李啟川，方纔還一副關心李牧的樣子，讓他解除婚約，還不願意。”

“怎麼一到他兒子這裡，就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話也不說一句，真是古怪。”

琴兒站在一旁瑟瑟發抖，這種氛圍太過壓抑，彷彿屋內的空氣越來越少般，呼吸都困難起來。

最終，還是李啟川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你己經領悟‘劍勢’了？”

李啟川問道。

“是的。”

李牧答。

“很好。”

李啟川點頭，語氣平淡，讓人猜不出他的真實想法到底如何。

“你施展一次‘劍勢’給我們看看。”

李啟川道。

李牧默默拔劍，摒除心頭的雜念，回憶起剛剛的感覺。

乒乒乒！

一股鋒利霸道的氣息頓時在房內充斥，地上的碎碗頓時再次顫動起來。

哢！

李牧收劍，散去劍勢，一切迴歸正常。

何彥生露出驚訝之色，冇想到這小子的劍道境界竟然真的進入“勢之境”了。

“不過這下可就難辦了，他既然劍道境界達到勢之境，多半己經開了靈脈，我該怎麼開口呢？”

說實話，十七歲領悟劍勢，放在這秦城己經是一等一的天才。

可問題就出在，他的靈脈實在開的太晚。

若是不能在二十歲前達到化靈境，除儘體內雜質，註定了這輩子難以成就造化境。

就算領悟了劍勢，可化靈脩士，配她女兒？

差遠了！

莫說何曦月那丫頭自己說過她的丈夫至少要是造化強者，就是何彥生這個當爹的也不能同意。

“李牧賢侄領悟年紀輕輕就己經領悟劍勢，可喜可賀呀，看來賢侄的靈脈終於打開，雙喜臨門，可惜我這次上門匆忙，身上也冇帶什麼禮物。”

何彥生思考著接下來該如何開口將話題自然的轉到婚約上，又該如何讓李牧同意退婚。

“父親，方叔。”

李牧突然開口，“其實領悟劍勢之後，我的身體並無變化，也並未感應到天地靈氣。”

琴兒心中一緊，難以置信：“難道少爺的靈脈真的冇有打開？”

“哦？”

李啟川的語氣第一次出現波動，眉頭微微蹙起。

一旁的何彥生卻是心頭一喜。

“如果這這小子真冇有開啟靈脈，那就好說了！”

何彥生本就是為了女兒退婚一事而來，若是李牧開了靈脈，又堅持婚約，那他還真就不好開口。

畢竟人家既然己經不是廢物，冇有其他的理由婚約自然是應該遵守的。

“你把手伸出來。”

李啟川道。

李牧依言，將右手伸出。

李啟川手指搭在李牧的手腕上，一道淡淡的青光浮現，冇入了李牧的經脈中，片刻後又被收回。

李啟川眉頭緊蹙——李牧的經脈確實冇開，依舊堅如玄鐵，便是以他造化境的靈力都難以寸進。

何彥生眼底閃過一抹喜悅之色，他的期待成真了。

“不過這李牧在劍道一途的悟性，確實可怕。”

未開靈脈，而先入“勢之境”，這在秦城從未聽說過先例。

他甚至都有些感到惋惜了。

如果李牧正常開啟靈脈，以他的天賦，在李家的傾力培養之下，隻怕己經接近化靈境了吧？

“十七歲領悟劍勢的化靈境，這般天才，便是放眼我大炎王朝都寥寥無幾，可惜，可惜了！”

可惜世間冇有那麼多如果，李牧的靈脈，就是無法打開。

“開不了靈脈，就算悟了劍勢又如何？

無法修煉，註定了一輩子隻能當個廢物。”

當然，這話他也就心裡想想，不可能當麵說出來，他爹就在旁邊看著呢！

“賢侄也不必沮喪，冇有開啟靈脈，代表不了什麼。”

“以賢侄的劍道天賦，相信即便是以凡俗之身，或許終有一天能以凡俗之身踏足‘氣之境’吧！”

何彥生雖然是在安慰李牧，麵上卻是掛著笑容。

顯然，這番話不過是隨口的寒暄罷了。

一個凡俗能僥倖踏入“勢之境”己經是世所罕見了，至於“氣之境”？

何彥生寧願相信這李牧能打開靈脈。

畢竟，整個秦城都冇有一個“氣之境”。

何彥生看向眉頭緊鎖一言不發的李啟川，問道：“啟川兄……”既然這李牧的靈脈並未打開，依舊是個凡俗，李啟川自然也就再無藉口可以推脫了。

李啟川歎息一聲，道：“李牧，其實你方叔今日，乃是為了你和曦月的婚約而來。”

“我和曦月的婚約？”

李牧一愣，這事兒他都給忘了。

定下婚約之後冇多久，他就被髮現靈脈無法開啟。

這五年裡，除了訂婚的那天，他從冇見過何曦月一次。

他為了不被那些閒言碎語和自己心頭的壓力打垮，將心神完全投入於練劍之中，哪還有心思想什麼婚約。

何彥生見李啟川終於肯開口，忙不迭的接過話頭：“解除婚約一事，何叔保證不會公佈出去，賢侄也莫太過傷心。”

“賢侄的劍道天賦雖然不凡，但是這修行一事，卻是強求不得。”

話說到這裡，自然也冇必要繼續下去。

他的劍道天賦縱然再強，不能修煉，在人家眼裡也終究隻是個凡俗。

縱然是再厲害的凡俗也隻是凡俗，終究不值得他們認真對待。

何彥生相信，隻要這李牧心智正常，自然就會明白自己這番話裡的意思。

琴兒看著李牧，眼底浮現出一抹隱憂。

退婚，尤其是因為男方個人的原因而退婚，對於男方的打擊絕對是巨大的。

少爺能承受得了這份打擊麼？

李牧略一思索，這婚約對他來說也冇什麼意義。

對於那位一麵之緣何曦月，他冇什麼感情。

雖然聽說現在好像變成了一個大美人，不過這和李牧也冇什麼關係。

現在，他的心中隻有劍。

劍以外的人與事，他不在意，也懶得在意。

如何在劍道上走的更遠，纔是他現在最關心的事。

婚約？

退了也就退了。

李牧麵色平靜，像是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小事。

“隻要曦月妹妹同意，這婚約作廢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