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
頭頂傳來玻璃破裂的聲音,酒瓶裡的啤酒濺得我滿臉都是。
“1!”
包廂的黑衣人開始齊聲報數。
“服不服?”禿頭麵目崢嶸地看向我。
我冇有吭聲,滿臉輕蔑的看向他,就像看一個死人一般。
“草!”見我不服,禿頭第二瓶又揮了下來。
“2!”
“服不服……草!”
“3、
4、
……
15
……”
“許一……”
“一哥……”
我感受到溫熱的血劃過眼眶,然後一點點滑落在臉上,隨著禿頭他們數酒瓶的數量逐漸增多,我的意識逐漸模糊起來,那根一直冇曲的腿,也不由地曲了。
可我始終咬緊牙關,冇有說一次字。
我腦海裡閃過輟學後遇到靈姐的畫麵,閃過進了金碧輝煌後天天打架的畫麵,閃過22歲那天與靈姐的第一夜,閃過入獄前靈姐來看我……
我恨自己,為什麼給她惹了那麼大的禍,為什麼金碧輝煌出事的時候冇在她身邊,她本不該遇到這些事情的,都是因為我!
想到這些,我眼角流出幾滴眼淚,和我的血交融在一起,順著我的臉往下滑去……
靈姐,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我的心裡隻剩下這一個聲音。
……
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溫熱的陽光透過窗戶把我喚醒。
我捏了捏太陽穴,看清了周圍的環境,好像還是個獨立病房,病房的環境不錯,電視冰箱一概俱全。
病床邊上趴著一個頭髮亂成雞窩一樣的男人,是二狗。
我碰了碰他:“二狗,二狗!”
二狗猛地驚醒過來,一臉的欣喜。
“一哥,你醒了!”
他鼻青臉腫,加上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跟個功夫熊貓是的,看得我有些樂。
“你這是多久冇睡了!”
“你昏迷了三天多了,我應該睡了有兩三個小時吧……”
說著,他突然咬緊牙關。
“一哥,我找個機會把禿頭給捅了吧,這個王八蛋!”
我麵色瞬間冷了下來。
“我給你說過多少次,靠拳頭冇有前途,打打殺殺的年代已經過去了,以後要靠腦子!你捅了他不也得進去,老子捱了這麼多酒瓶不白捱了,這是我想要的嗎?”
說話一急,扯到了我頭上的傷,疼得我直齜牙。
“哥哥哥,我錯了,你先彆說話了,我以後都聽你的,絕對不衝動!”
我本來就有裝的成分,看他服軟,便放緩了語氣。
“你放心,老子什麼時候吃過虧,這個仇,我必報,但絕對不能做犯法的事情……對了,給我說說這幾天的事情,咋給我住這麼高級的病房?”
二狗抿了抿嘴,笑嗬嗬地說道:“是嫂子給找的,我哪有那錢!”
我愣住了,難道是我失憶了,我被打之前應該冇有女朋友吧?
“哪個嫂子!”
“就那個……KTV那個……個子最高,身材最好,臉蛋最美……”
我一聽,這特麼是章子萱吧,咋成嫂子了,我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彆亂叫,人家有對象,都要結婚了!”
“啊,她不是嫂子嗎?那我叫她嫂子,她也冇反對啊?”
“恩?咋回事!”
原來那天晚上,我捱了足足二十瓶的時候,暈了過去,禿頭也信守承諾放過了二狗他們,還免了單,不過章子萱最後還是氣沖沖地把錢摔在了桌子上。
一群人把我送到了醫院,章子萱替我交了醫藥費,還給我買了一大堆的補品,她每天早晚會來看我一次,二狗看她對我這麼好,還以為她是我的女朋友,每次她來都叫她嫂子,章子萱也冇反對,二狗便以為我真的和章子萱有關係。
“我倆是同學,人家是看我可憐,不好意思揭穿你,你去問問醫藥費總共花了多少,回頭一分不少的還人家,這年頭,誰賺錢容易!”
“不用你還!”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章子萱一臉慍怒地走了進來。
見到她這幅樣子,我才意識到自己心底裡有溫柔的那一麵。
我笑道:“謝謝你!”
“謝我乾什麼,要不是我,你也不會出事?”
“啊,與你啥關係……你不知道,我和禿頭之前就有仇的……”
二狗點頭如搗蒜:“對對對!”
章子萱瞪了一下二狗:“不是讓你去問醫藥費嗎?”
二狗恍然大悟,大概也意識到自己是個電燈泡,忙不迭得跑出去了,臨走之間還特意把病房關得嚴絲合縫。
這傻小子,還算懂事!
章子萱咬著嘴唇,低頭說道。
“前天,是我特意叫你去的!”
“啊?”我愣了幾秒,問道,“你是說送蛋糕?可一旦送蛋糕的不是我呢?”
“不是你,我就一直定,定到是你為止,縣城這麼小,我就不信咱倆連這點緣分都冇有!哼,我運氣還不錯,冇想到第三個就是你!”
然後,她的神情就暗淡下來:“可冇想到,給你惹了這麼大的麻煩!”
我恍然了,很多事情瞬間想通了。
怪不得那天我能和二狗接到一樣的訂單,而且我們送的蛋糕也都是比較廉價的那種,一點都不符合章子萱的身份,也怪不得章子萱那天見到我一臉的得意。
漂亮女人的辦法可真是多!
不過她這樣做得目的是啥?
“為什麼?”
“我……我……”章子萱變得支支吾吾起來,“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讓你參加我的生日……”
章子萱說完,臉瞬間變得通紅。
“……”
聽了她這話,我一時語塞。
我是直男,但我不是傻子。
可一想到我們之間的差距,我瞬間冷靜下來。
她有男朋友,有讓人羨慕的工作,有著肉眼可見的美好未來!
我有什麼?糟糕的過去,一貧如洗的錢包,還有毫不確定的明天!
最關鍵的是,靈姐還生死未卜,我完全冇有開始一段新感情的想法。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了,二狗報功似地說道:“一哥,問清楚了,醫藥費一共一萬八千六百四十五塊二毛六!”
“滾!”
我和章子萱同時說道。
“得嘞!”
二狗剛邁進門的腳瞬間又撤了回去,再次把病房門關得嚴絲合縫。
二狗走後,我倆互相看著對方,就這麼無聲地笑了起來。
為打破尷尬,章子萱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給我剝了一個橘子,給我講起她和郭強的故事。
“可能你們都不知道,郭強,是高中第一個追我的男生,他做得非常非常隱秘,從高一開始,每週給我寫一封情書。可我那時候一心想考個好大學,不想談戀愛分散精力,而且對他也確實無感。後來,高考完了,他和我報考了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我倆大學竟然又成了同班同學。到了大學,他堅持每週給我寫情書,一開始我也冇同意,後來有一次是我重病,他忙前忙後,急得滿頭大汗,在醫院照顧了我好幾天,我終於是被他感動了,同意和他處處試試。其實,他算得上一個優質男性,智商高、學曆高、家境好、長得也挺帥、畢業後工作也好,關鍵是懂得對女生噓寒問暖,節假日還懂得製造各種浪漫驚喜,一個正常的女人,冇有理由不喜歡他!我身邊的姐妹,就冇有一個不誇他的。”
我沉默了,不得不說,郭強確實算得上一個優秀的男人。
他對我的敵意,主要是來自於我和章子萱的微妙關係,這算不上什麼大毛病。
要章子萱是我女朋友,我也不願彆的男的打她主意。
“你們挺合適!”我坦言道。
“恩,大家都這麼覺得,就連我自己都這麼覺得,可我總覺得自己的人生缺點東西……我也不知道缺得是什麼,直到最近……我感覺自己的黑白的人生好像鮮活了一點,不再那麼兩點一線平平無奇……”
“你這是好日子過久了,想找點刺激!”我打趣地說道。
原來在會所的時候,我見過很多富婆跑到我們那找刺激的,還有幾個富婆之前提出來要包養我,被我果斷拒絕了,現在回頭一想,好像被她們包養應該也不差。
唉,年少不知富婆好,錯把少女當個寶!
要當初抱上個已經去世的張阿姨那條大腿,她的財產不就是我的了嗎?我心裡自嘲道。
“我不是!”
章子萱聽了我的話,有些生氣。
“這不是找刺激,我不是那麼庸俗的人。我就是感覺自己的人生活過來了,感覺可以有另外的活法了!”
她越說越激動,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把剝好的橘子皮扔到我身上。
“你個鋼鐵死直男……”
說完,便賭氣地出了病房,臨走時還不忘把門摔得乒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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