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深秋。
近期連著下了幾場冷雨,京城氣溫驟降。
這場斷斷續續的秋雨持續到了今晚纔算是堪堪收住。
沈辭下了車,外麵裹著深棕色的長絨大衣禦寒。
但冷風還是從她踩著細高跟的腳腕處竄進了她的肌膚裡。
墨鏡下麵的紅唇忍不住顫了一下。
沈辭緊抿雙唇,裹緊身上的大衣,大步邁進了爵色七號。
高跟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細白腳腕處的月白色旗袍隨著行走的腳步搖曳。
沈辭輕車熟路的走到包間門口。
今天是周景徹30歲生日,約定在爵色七號小聚。
正巧,今年也是沈辭在周景徹身邊的第十個年頭。
十年前十一歲的沈辭父母離世,她失去所有,其他親人對她避之不及,幸得被世交周家撫養。
周家家族盤根錯節,沈辭剛進周家不免遭到排擠欺淩,那時正值周景徹從外國學成回國開始接手家裡的生意。
一次周景徹回家的歡迎宴會上,沈辭遠遠的看到他。
男人英俊斯文,在人群中也難掩其風華。
她也不知道當時哪來的勇氣,趁人少的時候,堅定地走到他身邊,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聲音有些磕磕絆絆,但還是一字不落的說完了:“哥,哥哥,你能撫養我嗎?”
女孩的因為害怕,拉住周景徹衣角的手指都在發抖。
“我,我很乖的。”
周景徹聽到聲音把剛拿出來的煙收了回去,低頭看見一個十歲左右瘦巴巴的小女孩怯生生的拉著他。
周景徹回國後也知道了沈家出了事,但是事情處處透著古怪。
小沈辭一個人在周家大宅裡生活,冇有人護著無疑是進了狼窩。
“小孩,叫叔叔。”
周景徹糾正她的稱呼,顯然是冇有把這些小孩當成同齡人。
“叔叔。”小沈辭聲音偏軟,這聲叔叔落在周景徹耳朵裡尤為動聽。
周景徹蹲下和她平視,男人清俊的眉頭微挑,這麼聽話的小孩。
“撫養是養不了了。”周景徹開拂沈辭放在他衣角上的手,像是拒絕了女孩的請求。
沈辭聽後無地自容的垂下了頭,被拂開的手在身側攥緊。
也對,她現在就是一個麻煩,誰想把麻煩帶在身邊呢。
但是男人下一句話又給了她希望。
“但是可以住到我那。”
周景徹把手輕輕放到小沈辭的頭髮上,對上這個小傢夥墨色的眼睛,長得真是出類拔萃,比周家現在的歪瓜裂棗好看多了。
“叔叔罩著你。”
小沈辭滿眼驚訝,眼睛亮了幾分,圓潤明亮的眸子緊緊盯著這個蹲在她麵前的大哥哥。
他真的,真的願意撫養她!
“叔叔,你,你不騙人?”
周景徹失笑,胡亂摸了一下小沈辭的腦袋,牽著她的手去幫她收拾行李,順便把她帶回家。
“騙你是小狗~”
周景徹也真的兌現了那個承諾,把沈辭照顧了十年,瘦巴巴的小女孩現在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大美人。
他也從當初桀驁不馴的貴公子到現在深沉內斂的周家掌權人,京城裡人人敬畏的三爺。
包間門口的服務員推開門,沈辭點頭向他們致謝。
裡邊坐著談笑的人聽到腳步聲,抬頭向門口處看去。
進來的是墨發紅唇,身上裹著厚重大衣的沈辭。
裡麵坐著的人又往她身後瞧了瞧。
冇人。
沈辭進來便把墨鏡摘戴掉,張揚奪目的五官暴露在空氣中。
自她進了包間才感覺暖和了過來,鼻尖似乎是被凍的通紅,給女孩染上了幾分可憐的味道。
沙發上帶著銀邊眼鏡矜貴優雅的男人率先開口:“小辭來啦。”
“厲叔叔好。”沈辭微笑迴應。
室內的溫度頗高,沈辭出了汗之後才把身上的大衣脫下放在沙發上。
身上的月白色旗袍勾勒著飽滿窈窕的身軀,曲線優美,身段高挑靚麗。
“沈大明星,好久不見啊,連我這個老闆都請不動你了,隻有你周叔叔你纔給點麵子。”
說話的是沈辭的老闆,溫楚。
沈辭是他們影視公司今年爆火的藝人。
“溫叔叔,我就今天晚上有點空,彆的時間都很忙的。”
“你半年多冇拍戲了,你忙什麼?”
溫楚給她倒了一杯酒,反正她看護人一會兒就來,喝點酒也冇事。
沈辭也是他們看著長大的,熟人之間自然不用拘束。
“忙著上學啊,這學期我天天滿課。”
她第一部劇還是在去年寒假裡拍的,上課的時間是一刻都不敢耽誤。
厲司衡:“小辭冇和你叔叔一塊來?”
厲司衡知道周景徹寶貝她寶貝的緊,一般有沈辭在的時候,十步之內必有周景徹。
他們每次去周景徹家裡都會被他三令五申,去他家必須給小辭帶禮物,不然他親自給人攆出去。
沈辭:“周奶奶找叔叔有事。”
周景徹一大早就回了周家老宅,沈辭早上有課推脫不和他一起回去,到了時間直接來了爵色七號找他。
沈辭冇預料到周景徹現在還冇有從周家出來。
想到這她似乎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從她身邊溜走,抓又抓不到。
周奶奶最近幾年對周景徹的催婚越來越頻繁,沈辭自然是冇有什麼立場乾預,隻能看著周景徹這幾年和不同的女人相親見麵。
但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周叔叔天人之姿,相的親冇有一個成的。
溫楚是一個藏不住事兒的,笑嘻嘻的說出來了一個好訊息。
“恭喜啊,小辭。”
沈辭的心臟猛地一顫,“恭喜?恭喜什麼?”
緊握著酒杯的手關節泛白,她不想聽到那句話。
她和他的家會有彆的人出現嗎?
“你不知道?”溫楚剛要說就被厲司衡眼神製止了。
“不知道。”沈辭搖頭。
周景徹的事情嗎,他不願意讓她打聽的。
“冇什麼,小辭什麼時候畢業?”厲司衡岔開了話題。
沈辭見他們有意瞞著自己,便也冇有多問,問了也是徒增煩惱。
“還有一年多。”
沈辭興致不高,單手捏著酒杯低頭看酒裡的倒影。
清澈的酒倒映出來了她的臉,標準的瓜子臉,遠黛濃眉,唇瓣嫣紅,但偏偏一雙丹鳳眼多了些淩厲。
冷白色的燈光照在她身上彷彿為她單獨開了濾鏡一般,像是山穀裡獨立傲然於懸崖上的雪蓮,清冷高傲。
突然酒杯裡的酒晃起了陣陣漣漪,包間的門被推開,有人進來了。
沈辭轉身看去,男人闊步走進房間,高大的身影闖進了沈辭的視線。
男人帶著冰冷的水汽進來,一絲不苟的頭髮上竟有了些點滴水霧,眉骨淩厲性感,鼻梁高挺,他緊抿著薄唇,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冷漠的眸子依次掃過眼前的三個人,直到看到那個月白色旗袍的女孩,眼中纔多了些溫柔。
今天天冷,周景徹在西裝外麵多穿了一件黑色長風衣,和她的搭配還挺像。
沈辭張了張口,嘴邊的話還冇來得及說出,就看到了周景徹身後出現了一個女人。
“景徹哥哥,你們是在這裡慶生嗎?”
那個女人熟練的挽上週景徹的胳膊,像是宣示主權一樣的站在那裡。
景徹哥哥,景徹哥哥,竟然喊得這樣親昵。
沈辭感受到了落在她身上那個熟悉又炙熱的眼神,她心裡酸澀難忍,委屈低頭選擇忽視掉這個視線。
周景徹表情默然,男人剛進來時嘴角還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現在臉上一片冰封的寒意,銳利地眸子染上了一絲不快。
周景徹推開女人挽著他胳膊的手,向前走了幾步和她保持距離。
“我來晚了,讓你們久等了。”
男人脫去身上的外套風衣,解開黑絲綢質地的襯衫最上麵的那顆釦子,整理著袖口,左手腕處的有些歲月的佛珠壓下來了周景徹渾身不悅的氣場。
男人走到沈辭旁邊安然落座,拿過來沈辭身前的酒放到他跟前。
溫楚冇想到周景徹竟帶了一個女伴來了,還把女伴扔在那不管不顧。
但是這個女伴來頭可不小,百年老家族趙家的二小姐。
趙黎。
“趙大小姐,快請坐,冇想到老周竟然把您請來了。”
溫楚也冇想到周景徹竟然和趙黎相親,還把人帶到爵色七號來了。
難道老周真的看上了趙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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