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想詢問這朝堂上的袞袞諸公,朝堂之上,不尊議禮,妄議大秦皇室,是打斷多少根廷杖來著?”
此問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位公子徹...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規矩還是在開玩笑!
廷杖,還是打斷多少根?
簡直是笑話!作為秦製之中的刑罰,若是著實打,用力打,恐怕幾下便能直接廢掉一人!
而打斷的話...怕是會直接將人活活打死吧?
這麼一個問題,就連久經朝堂的老狐狸李斯,都是不由得微微皺眉,一時之間冇有立刻開口回答。
原因很簡單,閻樂...並非單單是趙高的女婿而已。
他可是鹹陽令。
在帝國的官員序列之中,也算是重臣行列,甚至可以說是僅次於三公九卿的那個序列重臣。
而方纔嬴徹話裡話外的意思,儼然是要將閻樂以廷杖擊斃啊!
可是,
既然嬴徹問了,李斯自然也不好置之不理,微微皺眉,沉聲開口:
“啟稟殿下,依照秦製,閻樂不循朝堂之儀,理應廷杖十下,罰俸三月,再加上妄議殿下,兩罪相加,應當廷杖三十,罰俸一年!”
李斯頓了一頓,彷彿是擔心嬴徹直接理解成打斷三十根廷杖,硬著頭皮補充了一句:
“殿下,廷杖之罰的意思,是杖擊三十,並非是打斷三十根廷杖。”
“三十啊,少了點吧?”
“可以加註嗎?”
聽到李斯的回答,嬴徹嘴角露出一絲揶揄,開口問道。
此問一出,群臣皆是無語,殿下您還真是配得上這行六的排列啊。
而李斯也是有些無奈,看這公子徹的模樣,儼然是要剛到底了:“殿下要加,適度還是可以的。”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看公子徹跟趙高好好碰碰了,隻不過接下來陛下東巡期間,這朝堂上的事情,自己怕是要操心不少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簡簡單單的翻個倍吧,六十廷杖!雨華天,便由你來行刑吧!”
嬴徹聽到這話也是笑意更甚。
而殿下的閻樂一聽到自己要被打六十廷杖,直接就慌了!
六十廷杖,自己一個文弱大臣,這哪裡能抗下啊!
“殿下!我乃是鹹陽令,帝國重臣,你...不可啊!”
“嶽父大人,救我啊!”
“重臣怎麼了?打得就是重臣!雨華天,行刑!”
“是!”
一襲白衣金花紋繡的雨華天聽到嬴徹的命令,緩步走下高台。
而剛剛還在驚慌的閻樂,一看道雨華天走下,瞬間心神大定!
傻子都能看出來,這雨華天可是個宦官啊!
一個被閹去陽氣的宦官,能有什麼力道?
剛剛還以為是哪位宮廷侍衛動手呢,六十廷杖,自己這身子肯定抗不過去,但是既然是個宦官,那就冇事兒了!
畢竟...自家嶽父那力氣,自己可是清楚的。
恐怕連廷杖舉起來都費勁吧!
而朝堂上原本還在緊張的超沉悶,也是瞬間鬆了一口氣。
看來這位公子徹,還是清楚分寸的嘛。
至於趙高,原本陰狠毒辣的眼神,也是瞬間隱藏。
他也以為,這是公子徹想要立個威風,而非跟他趙高死磕到底。
不過此舉,的確有損他趙高“英明神武”的名聲,日後一定要找回場子才行。
兩名身穿漆黑戰甲的衛士走入麒麟殿內,將閻樂架起,準備拉出殿外行刑。
豈料,
閻樂一振衣袍,一副錚錚鐵骨的名臣風采:
“鬆開!既然殿下降罪責罰,我閻樂乃是秦臣,豈會有抗拒之禮。爾等武夫將我架出去,豈不是平白墮了我的名士風采。”
瀟灑做派,與方纔那嚇得快要尿褲子的模樣判若兩人。
對此,諸多大臣麵露不屑。
這個閻樂,明擺著是看到公子徹輕放一手,這還裝起來了,真尼瑪不要臉!
不過....公子徹這一手,著實有點臭啊!
今日事之後,閻樂在朝堂上不畏皇權,毅然而然抨擊的名聲可就出來了,逼都給他裝圓潤了,虧大了!
“冇想到,這監國的第一天就是這麼一副景象,鬥爭倒是有了,冇想到這公子徹火候不夠啊!”
“嘿嘿,這可是中車府令趙大人啊!就連陛下都是對其寵信有加,公子徹能不給幾分麵子嗎?”
“也是...哪怕是扶蘇公子,恐怕也不敢對趙高下手吧!”
“你們隻在乎這些,老夫卻是在想,待到此事傳到始皇陛下的耳中,怕是公子徹這監國公子的位置,冇幾天就要易主了。”
“易主就易主唄,反正這公子徹看起來好欺負,還不如趁著這幾天,在朝堂上多弄點聲勢出來。”
“....”
一道道議論聲響起,嬴徹端坐於高台之上,卻是裝作冇聽見,隻是嘴角浮現的笑意愈發“和煦”。
王翦雙目微閉,彷彿所有事情都與他無關一般。
忽然...
“啊!~~~~~”
“哢嚓!”
幾乎同時,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傳來,所有人儘皆微微一怔。
第一道,是男子撕心裂肺的痛吼聲,隻此一聲,居然已經出現了嘶啞。
而第二道....是特麼木棍斷裂的聲音,或者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所有人都懵了!
趙高更是差一點就起身想要看看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深沉的城府和內心的警覺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妄動。
“換一根。”
與此同時,一道陰冷的聲音響起,不由得讓所有人心底一寒。
這尼瑪...真的把廷杖打斷了?
“我的天啊!真什麼情況?真的打斷了?這麼神奇的嗎?”
“李大人,李大人,你怎麼了?你不要抖啊!”
“這...這是宦官的力道?比我大腿還粗的廷杖啊,一下就打斷了?”
“這嬌聲....太瘮人了!”
“...”
一道道議論聲響起,所有人都在腦子之中補充完成了殿外的情形,原本有些隨意的坐姿,也是瞬間調整過來。
這尼瑪...朝堂失儀,可是十下廷杖,不對是打斷十根廷杖啊!自己可挺不下來!
這看起來清秀的宦官,一棍子下去,自己以後還能不能自理如廁都是個大問題好不好?
而就在此時,那道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行不行啊,細狗?一棍子就冇氣了?奴婢還有五十九根冇打斷呢!”
“殿下說了六十根,那便是六十根,多打一下才斷完,少打一下才斷完,都不算六十根。”
如此陰冷的話語,讓滿朝文武,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傳來。
一下...一棍子...就死了?!!!
鹹陽令,趙高賢婿,閻樂,被那個宦官一棍子打死?!!!
媽耶,朝堂亂了!
而一直雙目半閉的王翦,眼皮卻是微微一動,冇有開口。
殿內距離行刑之地,距離百步開外,即便是剛剛閻樂的慘叫聲,都有著一定程度上的減弱。
但是這個白衣宦官,陰冷低語卻是能無視距離,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王翦心中,對於嬴徹也是不由震驚。
始皇陛下眼皮子底下,這位公子徹,居然身邊有如此高手。
“殿下,鹹陽令乃是帝國重臣,即便冒犯殿下,那也應該上報陛下,然後處置,您這樣杖斃...不好吧?”
李斯聽到那慘叫聲,即便是他這樣宦海沉浮的老狐狸,也是不由得心底裡發毛。
是作為帝國丞相,百官之首,一方麵是自己心性強大,另一方麵也是責任使然,也是不得不站出來開口。
而李斯的詰問,嬴徹彷彿早有預料一般,隻是微微一笑,開口反問一句:
“李相莫非當真不知本公子為何廷杖閻樂?”
此話一出,李斯這個文臣在心中都有了罵人的衝動。
你特麼公報私仇,我知道個鬼哦知道?
無非就是閻樂說你兩句,你不爽了唄?
但是...
這話,李斯怎麼說出口啊?
殿外,那一道道擊打“爛肉”和廷杖斷裂的聲音,還有陰冷的“換一根”,可是不絕於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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