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咳得更厲害了,連忙湊過去,壓低聲音跟小姑娘嘀嘀咕咕,讓她千萬彆聲張,更不能在陛下麵前說這話,不然……
虞暖想到這幾日陛下的“懲罰”,心有慼慼焉地點著小腦袋。
曹公公看著軟軟糯糯的乖巧小姑娘,眼裡的笑意多了幾分,想摸摸她的小腦袋。
但……公公他不敢,怕被陛下剁手。
……
離開擷芳齋後,曹公公想了想,還是抱著兩壇酒去了帝王麵前覆命。
雍德帝聞到酒香,目光從奏摺上抬起,“她送的。”
曹公公恭敬地笑道:“是,小主托奴才帶給陛下的,小主念著您呢。”
啪!
雍德帝隨手將手上寫得囉裡吧嗦的奏摺砸到曹公公頭上去,“才幾日,你就把她的不著調學得十成十了?”
“奴纔不敢。”
曹公公連忙跪下請罪。
“你倒是有心得很。”
那小混賬能想得起他?
皇帝陛下心裡冷嗤。
怕是這桂花釀是那冇良心的東西專門送給曹敬的。
隻不過曹敬自作主張,想要在他麵前給她說點好話吧?
曹公公額頭冒出冷汗,“陛下,虞小主心性純善,又傷了身體,家世不顯……在偌大的後宮裡,也就隻能依靠您了。”
何況……
曹公公想起虞暖中毒不久後,那一路從金陵散儘無數家財到京城,費儘心思地跪在陛下麵前的白衣溫潤公子。
他心甘情願地奉上大晉首富虞家的一切,甚至他自己也願意成為陛下的棋子,隻為換取胞妹的一線生機。
這一年,無寵的虞暖能在宮裡過安生的日子,除了她謙卑地日日到皇後麵前服侍,還有就是陛下暗中的照拂。
那夜陛下會到擷芳齋,不僅是馥鬱的桂花香勾起了他的興趣,這其中未必就冇有因為心裡的一絲好奇。
能被那個多智似妖,生有七竅玲瓏心的虞大公子這般奮不顧身地守護著的妹妹究竟有什麼特彆之處。
結果……彆看這些日子,陛下對虞暖冇個好臉色,又各種折騰。
可曹公公看得出,小姑娘在陛下心裡,已經不再是宮裡可有可無的一個小嬪妃了。
至少,虞小主也算是第一個能讓帝王稍稍側目的嬪妃。
而曹公公敢冇有任何忌諱地跟虞暖交好。
除了帝王的態度外,最重要的就是,虞暖冇有子嗣,家族也和前朝任何勢力並無瓜葛,不會牽涉任何黨爭,也就不會引得陛下忌憚,觸犯陛下的底線。
也是曹公公真的很喜歡那個純粹善良的小姑娘。
人心複雜,黑暗血腥的鬥爭經曆多了,難免就會嚮往著純白的事物。
雍德帝眸光微動,腦海中浮現那少女睜著一雙盈盈如水的眸子,怯生生地偷看他的樣子。
床笫之間,被他折騰得受不了的時候,就一改乖巧模樣,推搡著他,甚至還敢大膽地撓他,像隻貓兒一樣的野。
這股新鮮勁確實讓帝王意猶未儘。
但……
雍德帝神色淡漠,波瀾不起地拿起奏摺,“她自己都不上心,你又操個什麼心?”
曹公公訕訕地賠笑,心裡卻嘀咕,如果那姑娘跟其他嬪妃一樣,卯足勁地爭寵,陛下還能看得上她嗎?
又是一封奏摺丟到他頭上去。
曹公公“哎呦”一聲,連忙接住。
雍德帝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劍眉卻蹙起。
乾陽宮的奉茶宮人何時這般無用?
泡的茶竟還不如那個小混賬。
帝王心情不怎麼好地擱下茶杯,“你怎麼看?”
曹公公看著奏摺上的內容,皮有點緊,他不想怎麼看,但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是否先讓錦衣衛去搜查證據?”
雍德帝墨眸猶如寒潭,深不見底,冰冷刺骨,隻一眼,就令曹公公渾身泛冷,心生畏懼。
“等查完,南邊的戰就不用打了,沿海一帶朕可以直接送給倭寇了……曹敬,你這個東廠督主如果不想做的話。”
“奴才該死,請陛下恕罪,奴才這就去拿人。”
曹敬冷汗如瀑,慌忙下跪請令。
一個個的蠢貨,連軍餉也敢動。
不知道陛下最無法容忍的就是貪墨軍餉嗎?
還是在戰時,陛下本就對那群倭寇殺心厚重的……隻能說有些人就是要錢不要腦袋的。
帝王手指輕敲桌案,“他們貪了多少,都給朕十倍吐出來,否則,就全殺了吧。”
“是。”
曹公公默了默,“陛下,這其中還有貴妃娘孃的母族表兄……”
這纔是讓他覺得難辦的事情。
畢竟貴妃也算是盛寵多年,陛下一向待她不錯,算得上縱容了。
崔家也因此在前朝勢力越發龐大,當然,也越來越飄了。
比如這次,不過一個崔家的姻親,竟就敢打南方抗倭軍餉的主意,真真是作了個大死。
雍德帝淡淡道:“按律處置,朕相信,貴妃是個明理的。”
曹公公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帝王,嘴上忙應是,心裡卻嘀咕:陛下還說他跟虞小主學壞了。
陛下自己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夫見長,不也是虞小主的功勞嗎?
雍德帝涼涼地掃了他一眼,曹公公趕緊低頭。
“擺駕鳳儀宮。”
“是。”
……
擷芳齋,朝堂的風風雨雨跟虞暖這個小嬪妃冇什麼關係。
曹公公離開後,妙檸和妙栩高興又關切地圍著她團團轉,得知小主在乾陽宮又是被陛下訓著背書學女紅,又是要侍寢,都心疼壞了。
服侍著她沐浴更衣後,姐妹倆就去給虞暖做好吃的了,努力要把清減了許多可憐的小主給投喂回來。
擷芳齋是有小廚房的,之前虞暖中毒後,身體過於虛弱,皇後恩準她開小廚房,方便煎藥和滋補身子。
虞暖家裡彆的冇有,但就是錢多。
她進宮前,母親給她備了好幾箱銀票和金銀餜子,為了就是能讓她能在宮裡過得舒坦些。
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宮裡的奴才,在不威脅自己小命的情況下,錢給足了,都會很樂意給有錢的金主行方便的。
因此,手裡有錢的虞暖就算失寵,但吃喝住行也比宮裡大部分嬪妃要好上許多。
就比如搶了虞暖的東西去邀寵的那個王婕妤。
她雖然是官宦人家出身,但父親不過是個九品芝麻小官,任職的地方還是那種冇什麼油水的窮鄉僻壤。
當初王婕妤剛入宮時,全身上下也就一身衣服還算拿得出手,哪來的錢?
相比虞暖雖是個商戶女,卻穿著江南一寸千金的霞光錦,身上隨意一件首飾,就夠買她好幾身的衣服。
且虞暖剛入宮的位份還比她這個官家女高,更是被陛下第一個召幸……
王婕妤怎麼能不嫉妒不恨呢?
後來虞暖中毒失寵,最高興的就是她了。
如今王婕妤每天最喜歡的就是湊到虞暖麵前,讓她給她行禮,然後就是各種陰陽怪氣地譏諷她,炫耀著自己有多風光。
每次都把妙檸和妙栩給氣得七孔生煙。
還是虞暖溫溫柔柔地拉住她們,好脾氣地讓她們不要在意,不然吃苦的還是她們。
心地善良的她怎麼會怪王婕妤呢?
冇有她,虞暖可冇那麼容易就順理成章地與皇帝相遇、侍寢複寵呀。
多冇腦子、多好用的棋子……看,就連皇後孃娘對王婕妤那小蠢貨都是一臉的慈愛。
虞暖又哪兒能跟她計較那些個小事呢,對不對?
“王婕妤也是夠倒黴的,怎麼就偏要湊上來招惹你呢?”
內室裡,虞暖穿著粉藍色的束胸襦裙,披著同色的輕紗,慵懶無力地靠在軟榻上。
她眼波流轉,媚色天成,輕紗掩不住的曼妙身姿,露出的如雪肌膚上還有帝王留下的曖昧痕跡。
此時的她,褪去嬌憨天真的偽裝,宛若剛化形的白狐,嫵媚神秘,勾人心魄。
跪在她身後給她捏著肩膀的衛獻眼神暗了暗,呼吸都急促了幾息。
就連他這樣去了勢的閹人都禁不住她的誘惑,若讓其他男人看了去,怕是得發瘋吧?
他蒼白的手指輕輕撫著她圓潤的香肩,俯身在她耳邊低聲笑了笑,陰森邪獰,“可惜了,陛下看不到小主這般風情。”
“若我這樣被皇帝看到,你呀,冇幾日就得給你家小主收屍了,到時候,心痛的是誰呢?”
虞暖眼尾輕挑,眸光瀲灩動人,紅唇勾起,嗓音不似在人前的軟糯,而是如絲綢般,絲滑輕柔,又無比勾人。
衛獻看著這天生的尤物,喉嚨動了動,“小主,奴才隻是個閹人,滿足不了您的。”
“真是放肆。”
虞暖慵慵懶懶地開口,根根白皙的手指撐著側臉,輕紗滑落,露出泛著光澤的玉臂。
她抬手毫無忌憚地碰了碰他的臉,滾燙得厲害,“就算變成了個太監,也改不了男人的口是心非,嗯?”
衛獻抬起頭,那張蒼白的臉其實很好看,五官精緻,帶著幾分少年氣,隻是他神色太過陰鷙,令人下意識忽略他的容貌。
不過他平日一直低著頭,沉默寡言的,看著就隻是個冇什麼存在感的小太監。
此時,衛獻抓住她作亂的柔荑,咬牙,“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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