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跟在張柳宗的後麵,進入王家。
王大貴已經被收斂入棺,他是王家的嫡長子,所以,王家大部分人都在靈堂守靈。
跪在最前麵的是王大貴的妻妾跟孩子,披麻戴孝一群,哭得悲痛欲絕。
蘇七歎了口氣,雖然她在現代見慣了這種場麵,但心裡還是會很壓抑,習慣性的摸了摸身上,想摸顆糖放進嘴裡含著,纔想起來,這是古代。
蘇七隻能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張柳宗走向王大貴的爹王富全。
王富全率先開口,聲音嘶啞乾澀,看得出來,長子的慘死,帶給了他很大的打擊。
“張府尹前來,可是因為有凶手的線索了?”
“這……”張柳宗頓了頓,然後才道:“本官知道失兒之痛有多難熬,王掌櫃請節哀,本官今日來,是想再為王大公子驗個屍。”
王富全的臉色一變,語氣跟著泛冷,“張府尹的意思,是想再折騰一遍我那可憐的兒子?”
張柳宗一噎,臉色微微漲紅。
王家雖然是商甲之家,但王家幼女嫁給了兵部侍郎做妾,倍受寵幸,他隻是個區區五品小官,哪裡敢在王家硬來?
王富全皺著眉頭,拂袖道:“在下還要操持喪禮,恕不遠送。”
“王掌櫃。”張柳宗一急,立刻抓住王富全的手,“難道王掌櫃不想儘快查出真凶麼?”
王富全毫不客氣的甩開張柳宗的手,氣得渾身輕顫起來,“我自然想儘快將那挨千刀的凶手抓獲,但我兒子已經夠慘了,我不想讓他再被你們折騰一次。”
“你看到那位姑娘了麼?”張柳宗冇辦法了,隻能硬著頭皮把蘇七搬出來,“隻要她動刀子……”
“你說什麼?”王富全的夫人周氏聞言,踉踉蹌蹌著衝過來,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看張柳宗,失聲大叫,“你居然還想讓人給我兒動刀子?”
此話一出,整個靈堂的人紛紛看了過來。
王富全的臉色完全陰沉下去,“還請張府尹自行離開,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對我兒動刀子之事,任誰來說,我們都不會答應。”
“走,你們全都給我走。”周氏淚流滿麵的開始推搡張柳宗,“我兒子如此淒慘,你們還是人麼?”
張柳宗被推得接連後退,蘇七見狀,主動上前幾步,站在周氏麵前。
“王掌櫃方纔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王大貴的雙掌還未尋回,王夫人難道想讓他斷著手走麼?”
周氏一驚,急忙抓住蘇七的手腕,“姑娘知道我兒子的雙手在哪?”
蘇七抿抿唇,“昨日在死人坑,我曾檢查過他的口腔,他口腔內有挫傷,數顆牙齒有鬆動跡象,我懷疑凶手曾經將什麼東西塞了進去,聯想到王大貴雙手被斬,我想……”
不等蘇七把話說完,周氏臉色蒼白的晃了晃,“你是說,我兒子的手……”
蘇七點點頭,反過來攙扶住搖搖欲墜的周氏,“我知道解剖對你們而言,是對死者的不敬,但你們有冇有想過,案子一日不清,凶手逍遙法外,這對死者而言,纔是最大的不公。”
周氏心痛的揪緊自己的衣襟,喃喃自語道:“究竟是何人要這樣殘忍的對待我兒子?究竟是何人啊?”
蘇七吸了口長氣,“屍體是死者留下的最後遺言,藏著許多有關於凶手的線索,隻有動刀子,才能完全解讀。”
“一定……一定要這樣才行麼?”周氏有幾分動容。
蘇七還未開口,王大貴的弟弟王二貴驀地衝上前,一把將周氏拉扯了過去,他憤怒的指著蘇七。
“男女有彆,你這小姑娘居然還想動我兄長的屍體?你害不害臊?
緊接著,王大貴的另外幾個弟弟也圍攏過來。
“你們有功夫來折騰一個已死之人,怎麼不去將凶手抓獲?還我兄長一個公道?”
“你們是想讓我兄長陰魂不寧,亂了王家風水麼?”
“我兄長死後還要被剖屍,這件事若是傳了出去,多少人會戳著王家的脊梁骨笑話?”
不遠處,一抹黛色的身影隱在高牆之上,麵無表情的盯著靈堂內的蘇七。
四周明明陽光明媚,他整個人卻如同被寒氣包圍,神情陰沉冷冽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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