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
長樂宮內。
妙雙正在外麵看著司苑局的人移植棠梨樹,那一院子棠梨,是如夢似幻般的美景。
春陽和朱夏本來在近身伺候明棠,可明棠瞧著她們對院內的美景也很是好奇,便讓她們出去幫著妙雙一起了。
這也是給了她們一個出去的由頭。
兩人歡歡喜喜謝了恩去院內了。
此刻殿內,便隻剩下明棠,以及來為其更換藥物的醫女方蘋。
明棠看著正為她檢查傷勢的方蘋,輕聲道,“半個月了,新人如今該侍寢的也都侍寢完了。我的傷,也該痊癒了。”
罰跪一個時辰對明棠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之前學規矩之時珍妃的確有派人為難過,但也都未曾造成過什麼傷害。
那傷,是明棠在去拜見皇後之前自己故意磕傷的。
那日挑釁珍妃,為的就是將這頂帽子扣在她的頭上。
方蘋歎了口氣,“你說好那自然便是好了,隻是,你這般傷害自己來佈局,值得嗎?”
“值得。”
幾乎冇有絲毫猶豫,明棠便回答了這個問題。
“便是要我用命去賭,都是值得的。”
這位太醫署新來的醫女方蘋,顯然和明棠交情匪淺,而且她之前應當勸過明棠無數次,如今見明棠這般堅決的態度,她也冇多說,隻是默默換好了藥。
恰好這時妙雙進來了,方蘋恭敬起身,用妙雙也能聽到的音量平靜道,“小主如今行走間已然無礙,血瘀也已經除去七七八八,已然是大好了。”
妙雙聽到這話,也是十分欣喜。
“這可真是個好訊息。”
伺候這位昭嬪小主雖然還不足一月,但是妙雙已然對其有了些許感情。
除了剛入宮那幾日的緊張之時擺了擺架子,這昭嬪小主日常相處起來是再和善不過了 。
司膳局孝敬的各色美食,她每次隻讓取出一半來,剩下未動的那些便分給了她們這些伺候的人。
都說主子用過再賞底下人這是榮耀,可說句大不敬的話,若是有選擇,誰願意吃彆人嘴裡剩下的呢?
昭嬪小主或許是邊陲長大,見慣了人間疾苦,很是能體恤他們這些人的艱辛。
妙雙知道自己是陛下的人,可陛下也說了,日常隻讓自己伺候好小主,小主若是無異常舉動便不必去報。
所以,她也將自己看作了明棠的身邊人。
如今半個月過去了,雖說陛下的恩賞不斷,可不能侍寢終究是不夠保險,新人層出不窮,便是再如花美貌,時間久了也會被拋諸腦後。
方蘋走後,妙雙正在為明棠揉腿,突然明棠低聲問道,“陛下這些時日,想必諸位新人已經都見過了吧。”
話語間,是拚命想掩飾的落寞。
妙雙暗歎一口氣。
自家這位小主,一顆心全在陛下身上。
後宮中人的吃醋嫉妒,那都是精心把握好度,在陛下麵前用作表現的武器的。
畢竟,陛下也是男人,希望身邊的妃嬪貞淑守禮不假,可也是希望身邊的妃嬪適時且合適的一些醋意來調劑的。
自家小主倒好,這半月內,陛下來瞧了她四五次,她硬是半點冇表露出來,但私底下卻是越來越落寞。
何苦呢?她的這片真心,在這深宮中終究是會被辜負的。
明棠恢複的訊息呈上之後,當夜,宗政衡便點了她來侍寢。
依舊是熟悉的無極殿,依舊是熟悉的人,可宗政衡敏銳察覺到,麵前的人,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當夜,宗政衡依舊是讓明棠留宿在了無極殿內。
這是為她首破的例,宗政衡也冇打算再為旁人而破。
深夜,宗政衡從睡夢中警醒,覺得有人緩緩靠在了他的頸窩處。
是明棠。
以往她也會這般,隻是這次,很快宗政衡便察覺到了肩膀之上傳來了一陣濕意。
她哭了?!
他想睜開眼問問為何,又想起她這又嬌又犟的性子,還是閉著眼未曾睜眼。
第二日,穿戴整齊的宗政衡正踏出宮殿準備上朝。
在路過妙雙時,他側首問道,“你家小主最近可是有心事?”
妙雙一愣,而後斟酌回道,“小主年紀小,對陛下依賴之情也格外重一些。這些日子,小主或許有些患得患失。”
妙雙冇將話說得很清楚,可宗政衡已然明白了。
他的心中略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這感覺一直持續到他下了早朝歸來。
為何,不在他麵前哭呢?
她的傷心,她的吃醋,若自己根本都不知,她一個人默默忍受了下來,到底有何意義呢?
宗政衡隱約知道了答案,可是他卻有些不願或者說不敢相信。
還冇等他琢磨清楚這件事,德全悄悄走了進來。
“陛下,皇後孃娘那邊派人來報喜,說是瑾妃娘娘有喜了。”
這是淑妃娘娘難產而亡之後,後宮時隔許久再度傳來喜訊。
宗政衡先是一愣,而後皺眉道,“怎麼是皇後派人來報喜?”
皇後和瑾妃之間,早已是連麵子情都維護不住了。雖為親姐妹,但是怕是這後宮彼此最恨的人了,瑾妃一貫也為人謹慎,怎麼不自己來報?
德全早已經瞭解好了前因後果。
“今日是十五,闔宮嬪妃去給皇後孃娘請安。皇後孃娘說司膳房得了兩尾上好的龍魚,讓人製成了魚糕給諸位娘娘小主品嚐。這魚糕剛一端上,瑾妃娘娘便乾嘔不止,所以請了太醫去把脈,診出了小兩個月的喜脈。”
這話裡可琢磨的點可不少。
魚糕這東西,即便司膳房做的再好,那也絕不是適合在妃妾拜見之時擺出來吃的東西。
看來,這虞家姐妹又開始鬥法了。
“按照夫人的例賞瑾妃,朕晚上去瑾妃處用膳。”
不論如何,對於這個孩子,宗政衡總是有期待和不忍的。
而滿宮的平靜,也被瑾妃有孕這一訊息猛地打破了。
明棠回到宮中,將所有人遣出殿外,午膳和晚膳都未曾用。
妙雙急得不行,自家小主身子本就剛剛痊癒,這麼下去怎麼能行?
而在眾宮人心中正為瑾妃有孕一事傷懷的明棠,她此刻神色平靜,麵上半點傷心之色也無。
她此刻,正在琢磨一件事。
瑾妃的孩子,自己到底要不要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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