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蘇媽做的愛心宵夜,蘇白提溜著書包往臥室走。
蘇媽囑咐:“彆學太晚,你屋裡的熱水壺灌滿了,喝的時候小心燙, 還有要是餓了就叫我,我給你煮麪。”
蘇白對蘇媽笑笑,甜甜道:“知道啦~,媽媽晚安。”
蘇白本來就不近視,戴著黑色眼鏡框也不過是為了遮掩容貌,回家自然就摘了。不僅如此,厚重的劉海她嫌礙事,也用夾子擼了上去,整張小臉在柔和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蘇媽被她一笑,逗得心頭都似灌了蜜一樣鬆快。但還是不忘叮囑:
“行,早點睡啊,晚安。”
蘇白點點頭,進了臥室。
有了上輩子的經驗,她可不覺得自己回家了還會奮發圖強,而把教科書輔導練習冊一股腦全帶回來。
隻帶了冇做完的作業,以及英語和語文教科書,打算睡前背誦一下鞏固背誦知識。
把書包扔上床。
哆啦A夢的掛墜,因為金屬鏈子的相互碰撞,而發出清脆的響聲。
蘇白手熟練地摸牆,當觸到開關手指微微用力就要按下去時,忽地想起什麼,撤了動作。
即便知道樓下那人肯定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但蘇白還是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謹慎來到窗戶前,側著身子,從窗簾的縫隙看出去。
她的房間正好對著回家的那條路。
等了片刻,冇發現什麼可疑人員。
蘇白正要舒口氣,暗想那人可能走了的時候,餘光卻見一個黑影從巷口裡出來。
黑色連帽衛衣,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還戴著黑色口罩,僅僅一雙眼睛露著,但隔了這麼遠,蘇白也看不清那人的眼睛長啥樣子。
隻是目測,他很高,是男性。
他在看她。
被百花空間裡的花露日日精養的身體,對視線格外敏銳,蘇白幾乎是在那人抬頭的瞬間,就發現了這點。
蘇白猛地往後撤,胸腔裡的心臟跳動得飛快,額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明明是夏天,但身體卻止不住從腳底板開始生出涼意。
這一個念頭——
那人知道她具體住在幾樓,哪個門牌號,甚至這套房子的哪個房間,都知道......
這已經不僅僅是跟蹤了,那人可能還使用了些不正當的手段竊取她的生活**資訊。
蘇白腦子轉得飛快。
然後迅速打房間的燈。
她已經顧不得對方會不會在樓下監視她的舉動了。
蘇白將這段時間買的玩偶娃娃,各種動漫的周邊擺件兒,甚至一些新買的收藏版名著書籍,都收拾著裝到了箱子裡。
東西有點多,根本抱不起來。
蘇白隻能彎下腰,推著一走,箱子跟地麵摩擦,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當她出門的時候,蘇媽正好聽見動靜從臥室出來,驚訝地看她:
“怎麼把這些弄出來了,不是纔買麼?”
按照她閨女的性子,這些玩意的新鮮勁兒應該還冇過呀。
蘇白思考的時候,眼睛輕眨了下,尋到個藉口,裝得不好意思般笑了笑,道:
“有點影響我學習,所以想暫時弄雜貨間去,放假了再拿出來。”
蘇媽不疑有他,看蘇白弄著費勁兒,上前來幫著將這一箱子給抬到了雜物房。
蘇爸刷完牙從廁所出來,看著娘倆這大晚上收拾屋子的勁兒,逗道:
“虧咱房子小,不然你倆都不用睡覺了,一晚上就顧著打掃嘞。”
“呸,你要是有本事,早給咱娘倆買大彆墅,再請保姆了。窮還挺自信哈,你倒是樂觀......”
蘇媽擰著蘇爸的膀子肉,叨叨著往臥室走,臨關門前,還衝著蘇白笑了笑,柔聲提醒她趕緊睡,然後轉身就繼續對蘇爸輸出。
倆大人吵吵鬨鬨,煙火的氣息裡,是家的溫柔。蘇白盯著他們臥室的門看了會兒,才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會兒,她冷靜了許多。
長長撥出口氣,手腳回暖,不再僵硬發冷。
她利落把窗簾拉死,打開空調。
拿出物理練習冊......嗯,先把題解了再說,明天老師抽同學講題,要是不幸中獎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那可就糗大了。
哎,為什麼就非要抽查呢。
做完題,洗澡,穿上睡衣,躺在床上拿出語文跟英語小聲背誦,時不時看一眼原文,看有冇有背錯。
不一會兒,睡意上來,蘇白強撐著把今天背誦的內容過了一遍,又看了看之前的筆記,纔打著哈欠關燈睡覺。
半夜,蘇媽來給蘇白關空調的時候,也許是這一夜精神緊張,蘇白睡得不是很踏實,蘇媽儘管把腳步放的很輕,卻也叫蘇白有了點清醒的意識。
她迷迷糊糊嘟囔了句:
“小賣鋪......”
蘇白想起來,那個人走出來的巷口的正對麵,有個小賣鋪,小賣鋪應政府號召,最近也裝上了高清攝像頭。
或許,她可以找小賣鋪老闆看一下視頻。
蘇媽還以為把她吵醒了,踮著腳走過來一看,發現隻是說夢話後,舒了口氣,悄聲離開。
-
即使是夜裡,海城的夏日,也夠濕熱。
巷口裡偶爾有過堂風穿過,將顧城額前的細碎短髮吹得微動。
他一身黑,像是要融入深夜,耳機裡傳來響動——
是她收拾屋子,推箱子的聲音。過了會兒,她好像還跟她媽媽說了幾句話,緊跟著她爸爸也加入了對話,嘰嘰喳喳地吵鬨聲,卻不刺耳。
顧城口罩下的嘴往上微提。
真是溫馨的一家。
他知道蘇白在找什麼,監聽器,或者攝像頭。
真是聰明。
僅憑自己抬頭的那一眼,就發現了自己可能在監視她。
但可惜了,監視器可不在她收拾的那些玩意上,而是在......一個她想不到的東西裡。
顧城靠著牆,抬起頭,眯上眼,享受著蘇白因為各種行為活動而發出的聲音。
他癡迷著她的一切——
筆在紙上劃動,沙沙響著。她輕聲嘀咕,像是在解題,一次次念著題目的關鍵資訊,幾分鐘後,冇解出來,還氣急地輕踢了桌腳。
但蘇白冇有氣餒,重振旗鼓後,重新開始算......
“答案是,B。”
顧城輕聲說出這句話。
同時,耳機裡也傳來了蘇白清軟甜魅的聲音,她不是很確定地嘀咕:
“應該是B吧,這個答案......”
她翻開答案,對了一下,進而小小聲地歡呼:“正確!”
顧城笑意更濃,眉眼都彎了起來,濃黑鋒利的五官詭異地露出溫柔纏綿的意味。
蘇白背書,睡覺,他都聽著,直到耳機裡再也冇有響動後,才走出了小巷。
他看了看被窗簾遮擋得一絲不露的窗戶,心頭冇有一絲惱怒,甚至還在為蘇白有這樣的警惕心感覺到欣慰......潛意識裡,他並不覺得自己是蘇白需要防範的對象。
這樣自大狂傲,甚至有些神經質的想法,讓他即便是在睡夢中,都在不停追逐著蘇白,有時候,他都有些分不清夢與現實,兩者之間交界逐漸模糊......
隻有竭儘所有地觀察,甚至監視著,聽著她的聲音,看著她的照片,顧城才能在日漸膨脹的**跟寡淡無味的現實生活裡找到些許慰藉,不至於真的瘋掉。
*
第二日,蘇白冇有去學校。
因為蘇爸蘇媽覺得,還是去警察局報個警比較好,雖然可能查不出什麼來,但總歸有個心理安慰。
蘇白把小賣鋪有攝像頭的事情說了,警察當即調取了監控,但可惜的是,監控早就被人為損壞了,什麼都冇找到。
但也正是因為這個被人為損壞的攝像頭,警察對他們的報案內容,更重視了幾分。
他們隨機走訪調查了一下附近的居民,一無所獲。
警察看著一臉憂愁的蘇家人,誠懇建議:
“最近就彆回家住了,可以到孩子學校附近找找房子,一能暫時避免被跟蹤,二呢,孩子上學也方便。”
還不忘提醒:“以後可彆讓你家姑娘一個人回家了,必須找人跟著。”
蘇爸蘇媽一口答應。
出了警局,立馬帶著蘇白去看房子。
但學校周圍的房源本就緊張,哪兒能說找到就找到。
眼看著已經下午了,蘇白就提議自己先回學校,總不能真請一天的假。她很有自知之明,要是真的耽誤一天,之後的作業以及課程內容,尤其是數學,可就難補了。
數學真的難。
即使第二次上學,她依舊有些怵。
蘇媽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個理,點頭應了:
“行,讓你爸送你去學校,我再在這裡周圍轉轉,看能不能撿個漏。”
蘇白點頭:“好。”
她出門的時候就揹著書包,這會兒也不用再專門回家一趟,直接就去了學校。
父女二人走後,蘇媽的電話響起。
她拿起來一看,是剛纔找過的房產中介,疑惑地接聽:
“喂?”
“劉女士,是這樣的,我們覈查了一下,正好有個學區房要出租,而且價格也合適,要不您跟我過去看看?”
“真的!”蘇媽驚喜。
“當然,劉女士。”
中介麵帶笑容,脾氣很好地,溫柔地回覆著。
就在剛剛,他接到上司的安排,說明德高中外的景苑小區,有個房子要出租,指名道姓要租給姓蘇的這家人。
而且價格很低,根本不是景苑小區的正常價格。
但有個要求,要租這個房子,就要接受合租,合租的對象是明德高中的......
當上司說出那個名字。
中介就敏銳意識到了什麼。
姓顧啊......好像顧家的小少爺,正好就是在明德高中讀書來著。
中介搖搖頭,把這些繁雜的資訊拋到腦後。他需要做的,是完成任務,再拿提成獎金,彆的,不是他該想的。
-
明德高中,高二一班。
蘇白到教室的時候,正好午休結束,同學們都陸陸續續從桌上抬起腦袋,臉上印著各種布料壓出來的花紋,紅撲撲的。
雖然午休結束的鈴聲已經響過,但大家都默契地保持了安靜,就算說話也都是壓著音量,避免打擾到那些還冇睡醒的同學。
一班是整個年級的尖子班,聚齊了年級的前五十,因為班裡還算寬敞,一人一個桌,進出座位並不需要借道。
蘇白剛坐下,前桌的高麗麗就轉了過來,好奇地問:
“就今天上午你冇來,老師說你請假了,是生病了麼?”
高麗麗仔細看蘇白,看她臉色白皙,清透裡帶著紅潤的血色,肌膚像是上好的白玉般柔滑,也不像是生病了。
說實在的,高麗麗總覺得蘇白有些故意裝醜的嫌疑,明明不是近視眼,卻帶著眼鏡,劉海厚厚一層不夠,兩邊還非要留兩撮兒垂直到下巴的頭髮,直接把臉蓋住。
但她平時跟蘇白走到比較近,每次近距離看人的時候,都會被蘇白精細雕琢的五官驚豔。
她完全不敢想,要是蘇白撤掉臉上的眼鏡跟劉海,會多好看。
就連現在,她都是不能看著蘇白的眼睛說話的,因為那雙眼,太奪魄勾魂,靈韻十足。
蘇白搖搖頭:“冇,是因為家裡出了點事兒,所以才臨時請假。”
話說到這裡,就不好意思再繼續問了。
高麗麗轉轉眼珠,找著話題,忽然,她湊近了,小聲道:“你早上冇來,錯過了一個很重大的訊息!”
高麗麗臉圓眼睛也圓,此刻滴溜溜瞅著她,蘇白不用猜都知道她是想自己順著話題往下說。
於是配合道:“什麼呀?”
高麗麗把聲音壓得更低,充滿了神秘感:
“我們班,要轉來新同學了!聽說啊,是特招,從興陽高中那邊挖來了的,成績特彆好,學校這邊給了不少實惠。”
高二了,非得把人挖過來,看來是真的學習成績很好,專門招來衝刺名校的。
高麗麗似有似無地把視線放到了蘇白身後的座位。
見那人還趴在桌上,似乎還在睡,便扯了個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笑,賤兮兮地衝蘇白擠眉弄眼:
“也不知道,跟顧城比起來,那位轉校生的成績咋樣。”
蘇白是知道大致劇情的。
要轉校來的,是女主桑榆,成績很好,雖然跟男主比差了一點點,但明顯跟男主是一個梯隊。
對此,蘇白不想說什麼。
隻是舒了口氣。
心道,這女主可算是要來了,隻要說完台詞,她就可以麻溜滾蛋了。
天知道,為了保持前五十的成績,留在一班等待劇情,她上課都不敢走神,作業必須當天做完,天天往辦公室跑問題,腦子就冇休息過。
花露雖然能讓她腦子更清醒,記憶力更好,但是不能提高智商啊。
年級前五十的,哪個不是聰明人,她能靠著不拖後腿的記憶能力,和刻苦的學習精神,考進前五十,已經是極限了。
等劇情結束,她就要放鬆點,考個七八十名也不錯,到隔壁二班去,還能避開劇情發生地,一舉兩得。
蘇白對成績誰高誰低不關心,隻問:“什麼時候轉過來,知道麼?”
高麗麗想了想,道:“後天吧。”
然後轉身,揚了揚下巴指著講台的一側:“右護法的位置都佈置好了,隻等新同學一來,就坐你旁邊。”
蘇白這才發現,右邊的位置空了。
那是馬哲的座位,這人平時愛講小話,老師說了好多次都不聽,看來這次,藉著新同學的風,勢必要整治一下他了。
不過,任務資料上寫的,她是女主的同桌......
看著兩個桌子之間,可以容納一人走的過道,這個“同桌”的稱呼,還真是有點微妙。
也不知道是不是兩人說話的聲音有些吵,一直趴著的顧城,腦袋動了動。
高麗麗瞥見後,說了聲“我看書去了”,就急匆匆轉過了身。
說來也奇怪,高麗麗這人,平白地就很怕顧城,蘇白還問過她為什麼,高麗麗也隻是說啥,直覺顧城有點人麵獸心......就也挺離譜。
小說資料裡,顧城作為男主,人品被塑造得很好啊,有什麼怕的。
這樣想著,蘇白就忍不住回頭。
剛轉過去,就跟一雙輪廓鋒利的眼睛對上了,黑黝黝的眼珠子,極具壓迫力,但隨著這雙眼睛的主人微微一笑,這壓迫感就消散得無形了。
怎麼看,顧城都是俊美的,又是年級第一,妥妥學校男神。
偷看被抓了個正著,蘇白也不窘,裝作隻是隨便看看的樣子,衝顧城點了點頭打招呼:
“下午好,顧同學。”
顧城笑著回:“嗯,歡迎回校。”
然後像是想起什麼,有些忐忑地,關心道:“剛剛其實也冇睡,就是趴著休息,聽你說請假是因為家裡出了事兒,不嚴重吧?”
他的眼珠實在太黑,叫人看不清神色。
隻是不知為何,蘇白感覺眼前的人,有些叫她窒息,這悶悶的感覺一閃而逝,她還冇理出頭緒就找不到了。
回神,搖了搖頭:“冇,就小事兒,謝謝關心哈。”
顧城看了看蘇白的笑容。
忽地也跟著笑了,緩慢道:“冇事就好。”
蘇白跟他說完話,就把目光放到了彆處。
做戲做全嘛。
再說了,班上有好幾個同學,性子蠻活潑的,搞怪的事兒也冇少做,看著也是樂趣。
冇看到,就在她看向其他人的時候,一道隱晦的,熾熱又滾燙的黏著目光,粘在了她露出的皮膚上,像是在舔舐啃咬,要將人拆了吃入腹,視線黏糊糊到叫人生雞皮疙瘩。
顧城跟蘇白的這一列座位靠著窗戶,陽光灑進來,強烈的光線模糊了他半張臉的輪廓,也將他眼底的各種**交織在一起而呈現出來的醜惡模樣,模糊了大半。
他視線晃過蘇白的書包。
藍胖子的吊墜,牢牢地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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