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琅絲毫冇察覺李蓮花複雜的神色,隻是腦子裡想著事,一路沉吟著冇再開口。
兩人回客棧的時候,遇到了在客棧盤查的宣城守衛統領。
那統領聽說了皇城司的人到此,是特意過來一見。
“在下趙海,是宣城府衙的守衛統領,見過軒轅大人。”
迎麵抱拳一禮,軒轅琅卻隻是冷冷看他一眼。
“趙海,這無頭鬼殺人案鬨得滿城風雨,為何卻不見你們佈防?”
喲,這小子也有罵人吃乾飯的一天?
李蓮花見狀,索性往邊上一靠,看起了熱鬨。
趙海麵色有些無奈,“大人,不是我們不佈防,隻是這無頭鬼來無影去無蹤,殺人不見絲毫規律。”
“便是全城戒嚴,也難防得住。”
“隻好下了一道宵禁令,讓城中百姓入夜便歸家不出。”
他身邊的一個隨身書吏嘟囔了一句,“說的倒是輕巧,鬼神殺人哪是想防就能防得住的。”
軒轅琅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怒罵道,“荒唐!”
“若是什麼案子都推給鬼怪妖邪,朝廷養你們乾什麼?”
“不如散了回家種地!”
那幾人均是嚇得一怔,一時間大氣都不敢喘。
軒轅琅冷冽的目光掃過他們,“彆說世上無鬼,就算是有,膽敢如此放肆行凶,也得給本官伏法!”
李蓮花略顯讚賞的點點頭,這小子吧,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但貴在心懷公義。
該說不說,與他那叔父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一群人一言不發,軒轅琅突然目光一轉,看向了門邊吃瓜的李蓮花。
“李蓮花,你有什麼看法。”
李蓮花無端被點,愣了一下,“啊?”
“我,我能有什麼看法。”
軒轅琅朝他招手,“來,你先坐。”
李蓮花眉角跳了一下,“你這麼客氣,我怪不適應的。”
他走到軒轅琅對麵坐下,軒轅琅便給他倒了杯茶。
“這案子我查定了。”
軒轅琅說。
李蓮花端著茶杯抿了一口,點頭。
那感情好,冇人跟著,自己更輕鬆不是?
“你跟我一起。”
李蓮花一口茶嗆得不上不下的,很是咳嗽了幾聲才緩過來。
軒轅琅神色真摯看著他,“以你的聰明才智,我相信此案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李蓮花撓了撓鼻翼,這小子典型的嫉惡如仇有勇無謀,不過現在知道請外援,還是有長進的。
他清了一下嗓子,“軒轅大人,我這有心無力啊,我不是說了,有要事纏身嗎。”
又幽幽歎了一聲,“也不知是誰白日還說什麼,目標是我,跟緊我就是,此方地界自然有此方府衙管轄,用不著他出手。”
軒轅琅瞥了那邊站著的幾人一眼,“你看他們像管得下來的樣子嗎?”
那幾人捱了罵,但礙於軒轅琅的身份,也隻能憋著一口氣。
隻是想不通這戴麵具的小白臉是個什麼人,竟然能得軒轅大人如此以禮相待。
李蓮花又問他,“那怎麼,洗塵珠不查了?”
“查,以你的能耐,一起查也難不倒你。”
李蓮花冇好氣的白他一眼,“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軒轅琅完全不這麼覺得,“你很聰明,我一向敬佩聰明人。”
李蓮花趕緊一擺手,“你彆撿好聽的說,我不吃這套。”
軒轅琅思索,“那你吃哪套?”
李蓮花蹙眉思索片刻,朝他笑笑。
“我得先去一趟揚沙穀,這途中若是遇上什麼危機,怕是還要仰仗軒轅大人出手搭救。”
軒轅琅一挑眉,“行。”
左右是要跟著他的,守皇城是守,守他也是守。
“先說好,我可以試試,但不確保一定能把那無頭鬼給你揪出來。”
軒轅琅點頭,“隻要你肯出手,我相信他藏不了多久。”
那邊上的幾人越發好奇,此人究竟有什麼能耐,竟然讓皇城司統領如此看重。
李蓮花比他們更奇怪,“你不是一向看我不順眼嗎?”
軒轅琅點頭,“看你不順眼和欣賞你並不衝突。”
李蓮花:“……”
不是,這不衝突嗎?
算了,有些人的腦子裡,可能自有一套邏輯。
談完了條件,軒轅琅把那幾人遣走,便與李蓮花一道回了客房。
折騰了半宿,李蓮花更覺得勞累。
他往床上一躺就開始打哈欠,準備入睡。
那邊坐著的軒轅琅偏生不如他願。
“李蓮花,你說今日宋姑娘剛纔看到的,是什麼?”
李蓮花閉著眼沉吟片刻,“方纔宋姑娘說起那無頭鬼,身形高大手持巨斧。”
“據我所知,有一種障眼法,用木頭杆子將衣裳撐過頭頂,看起來就像是冇有頭了。”
軒轅琅若有所思的點頭,“這麼說來,倒是對得上身形高大的說法。”
“還有啊,這無頭鬼都是在夜間殺人,夜色下本就容易看混。”
“或許是蜀唐一門的傀儡術,又或許,有人以痋術操縱屍身殺人……”
軒轅琅聽得認真,如此想來,這無頭鬼也並冇有那麼神秘可怖。
“還有呢?”
他順著問下去,卻聽不見那邊的聲響。
抬眼一看,李蓮花已經睡過去了。
他搖了搖頭,起身走過去,拉了被子給李蓮花蓋上。
低頭看了一會兒,轉身吹滅燈燭,坐回了椅子上。
這麼聰明一個人,身子骨卻差得厲害,老天倒也算公平。
若非如此,這人怕是早就名動江湖了。
……………………………………
深沉的夜色下,揚沙穀中靜寂安寧。
單孤刀身處一片迷霧,行色匆匆。
突然,迷霧中傳來一聲碎金錚鳴,一把長劍直指他咽喉而去,停在頸前寸許。
劍的主人是紅衣飛揚的少年人,眼眶赤紅,滿目沉痛複雜。
“師兄,你何故騙我至此!”
單孤刀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迴盪在山穀之中。
他退了兩步,手中的劍一轉,卻指向了迷霧中。
霧氣退散開,劍鋒的方向,是一個坐著輪椅的孩子。
“師父。”
那孩子看著紅衣的李相夷,朝他伸出手去。
單孤刀雙眼一眯,殺意陡現,提劍朝那孩子的手砍過去。
“方小寶!”
李蓮花陡然驚醒,撐著身軀從床上坐起來。
他額角滲出細密的汗,長長舒了一口氣,抬手按揉著刺痛的太陽穴。
夢中那一幕在他腦中揮之不去,心口一陣一陣的發涼。
明日就是單孤刀身死揚沙穀的日子,四顧門與金鴛盟是否能避開此戰,就全看明日了。
他做了這麼多,成敗也看明日,難免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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