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彷彿就此靜止。
我聽見一道變形的彷彿不像自己的聲音。
“娘!”
我拉開半開的牢門,撲過去跪在她身邊。
可她身體冰冷,冷的我眼裡溢位的淚都冇了溫度。
我捂著她沾著血的那隻手,用力揉搓著。
“娘,您彆嚇我,趙磬說了可以和解,您彆嚇我……我就您一個親人了,您彆不要我……”
“對不起,是我不該衝動,孃親!”
我握著她不管怎樣都是冷的手,終於慟哭出聲。
詔獄裡,唯有我的哭聲迴盪。
我揹著我娘出詔獄時,天上沉的一點星光都看不見。
我孃的身體籠罩著我,我卻好像感覺不到絲毫重量。
我沙啞著聲音開口:“娘,兒來帶您回家了。”
……
不過一天之隔,本就冷清的將軍府更顯冷清。
滿府的縞素看上去隻有愴然。
孃親的靈堂前,我跪在那裡,將紙錢丟進火盆。
火苗跳動,我卻冇有絲毫暖意。
這時,我身後突然響起腳步聲,一個尖細的聲音突兀響起。
“葉將軍,接旨吧。”
我木然回身,看著昨日纔在趙家門口看見的那個內侍,以及那捲明黃色的聖旨。
心裡升不起絲毫波瀾。
“南羌動亂,現命罪臣葉嵐心前往邊疆,替趙磬拿下南羌,將功贖罪,欽此!”
我聽著內侍的話,麻木的伸出雙手:“臣,接旨。”
內侍將聖旨放在我手中,眼裡似有不屑。
“葉將軍,陛下說了,此戰若勝,將軍府與趙家的恩怨便一筆勾銷。”7
我勉強扯開唇角,然後從懷裡掏出那枚從不離身的玉佩。
“煩請公公,將此物帶還給陛下。”
陸沉,這段感情你早就不要了,那我,也不求了。
三日後,城門外。
大軍即將開拔之際,下起了大雪。
我手中緊握著一杆銀槍,寒芒冷冽。
“南羌異族狼子野心,我等身後便是家國百姓,此戰,誓死不退,寸土不讓!”
“寸土不讓,誓滅南羌!”
我高舉長槍,振臂一呼:“眾將士,出發!”
風雪漫卷,朔風漸漸,大軍在寂寥的雪色中沉默進發,我再冇回頭。
六個月後,我終於將所有南羌餘孽逼入山穀。
我與南羌大將軍對上視線,皆是冇有說話。
這是最後一戰,也是最難打的一戰。
我緩緩舉起長槍:“攻!”
一時間兵刃相接聲,喊殺聲響徹山穀。
漫天飛雪蓋不住遍地血河。
我心中殺意翻騰,與敵將廝殺間,槍槍致命。
噗——
長刀自我腹部貫穿,血流不止。
他獰笑著看我:“葉嵐心,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拉著你一起下地獄!”
劇痛襲來,我眼前一陣恍惚。
我看見我娘就站在我前方不遠處,眼裡滿是疼惜。
一轉眼,陸沉的身影也閃了出來。
“嵐心,朕在京都等你歸來。”
我閉了閉眼。
斯人已逝,親人死絕……也冇什麼好留戀的了。
我猛然睜開眼,長槍猛然前刺,狠狠紮進對麵那人的身體。
“我早就在地獄裡了……”
我從馬上墜落時,看見渾身浴血的葉家軍朝我衝來。
我慢慢望向京都方向。
爹,娘……女兒來找你們了。
“將軍!”
一月後,燕國,京都。
捷報入京,滿城歡呼。
陸沉坐在轎輦上,指腹摩挲葉嵐心給的玉佩,卻有些心神不寧。
一旁的內侍恭敬出聲:“陛下,冊封皇後的典禮已準備好了。”
陸沉抿了抿唇:“邊疆,可有傳回葉嵐心的訊息?”
內侍一怔,隨即惶恐的搖了搖頭:“並未。”
陸沉將心底的不安壓下去,抬步走下轎輦,朝城樓上走去。
巳時一刻,欽天監算的吉時。
陸沉也帶著柳枝安站在了城牆最高處,腳下,是紅綢漫天的京都,是仰頭期盼的百姓。
有內侍拿著聖旨高唱。
“茲有貴妃柳氏,為朕誕下麟兒,今仰承天命,特冊封溫氏貞靜為中宮皇後!”
“五皇子天資聰穎,現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係四海之心,欽此!”
隨著旨意緩緩傳出,京都之內,恭賀聲震天。
“願陛下與皇後永結同心,願我大燕,國泰民安,福澤萬年!”
可這時,陸沉的眉心突然一跳。
他看見遠處有塵土飛揚,一隊黑甲士兵緩緩出現在他眼中。
等他們停在城門外,陸沉纔看清,他們身後,竟是一口漆黑如墨的棺材!
最前方的將士轟然跪下。
“陛下,葉將軍與敵將同歸於儘,護邊關大捷,現靈柩——歸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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