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賀玥靠在院子的柱子上,手上的扇子呼啦啦的扇著,一臉的怒紅,她再次重複的道出她的不滿,“李小書,你給我聽著,我不同意你將這個男的安置在這裡!”
賀玥斜睨著院子裡躺在地上滿身帶血的男子,一身華貴的錦緞衣裳,這哪可能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她這個人最怕的就是麻煩,而顯而易見這個男人是天大的麻煩!
她不知道得罪到了哪路大神穿越到了古代,好不容易過上了安生日子,可不想毀於一旦,再者俗話說的好,路邊的男人不要撿,一不小心就會失心失z身,挖心挖腎。最絕的是往往在這種小說裡女主身邊的人幾乎都死的死,廢的廢,總之冇一個好下場的。
對麵穿著粗布衣裳的李小書漲紅了臉,低垂著頭,顯然很是無助侷促,“賀老闆,可是他…他快死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會付兩倍的房錢。”
李小書將拳頭給捏緊了,隱約浮現出青色的脈絡,她可以給賀玥多乾活多付錢,但是這個男人一定要留下來。
再冇有比這個還好的機會了!
李小書是李家村的孤女,她那個好賭的爹還冇死的時候將屋子都給賣了,等她爹死後,屋子也被人給收走了。村子裡也就賀玥家有空屋,所以她就租了賀玥的一間房,都住了兩年了。
賀玥打直了身子,指著李小書嗤笑的尖諷道,“你也叫我一聲賀老闆,自然明白我是個商人,我最講究的就是財運,你說他快死了,叫我可憐他,萬一他死在了我院裡,那不是天大的晦氣嗎,我院前頭就是我的鋪子,我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賀玥開的是一家胭脂鋪子,在李家村乃至周圍的村子裡都是唯一賣胭脂香粉的,雖然品質不是很好,但是價格是縣城裡的一半還少,還省去了跑路的車馬錢,故而生意一向是不錯的。
賀玥的音色清越,可也難掩話中的強勢,她用扇子指著李小書,形態纖美的眉微擰著,“小書,我自認我對你還是不錯的,收你的租金是周圍最低的價,這回你隨意的帶回一個不知身份的男子,他要是一個朝廷的逃犯該怎麼辦?你可不要害我。”
賀玥占著理、占著情,李小書怎麼可能辯解的過。
在她們看不見的地方,地上寧如頌的眉蹙了起來,他生的俊美,雍容爾雅的和這普通的院落格格不入,他掙紮的半掀開了眼皮,眼底陰翳森冷。
如賀玥所猜想的那樣,他自然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他是大雲朝的太子,他的母後是世家之首何家的嫡長女,他的舅舅是當今南王。
在大雲朝,軍權握在南王這個異姓王手裡,文官又以何家為首,後宮被皇後把持著,所以寧如頌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皇帝。
那邊賀玥和李小書還在爭論著,寧如頌都聽到了耳朵裡,他換上了一副溫和有禮的表情,手撐著地,勉強的坐了起來,胸口疼的他心底愈發的煩躁,“咳咳咳!”
李小書離他最近,連忙扶了他一把將他靠在了牆上,輕聲細語的開口,“公子你還好吧。”
她拿出乾淨的帕子想將寧如頌臉上的血跡和汗水擦去,在這個偏僻的村落裡冇有那麼講究男女大防。
李小書雖然名字裡有個書字,可她從來冇有讀過書,她不知道怎麼形容眼前這個男子,比縣老爺還有氣勢,比秀才爺還要俊雅,她那時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救了他定會給她帶來不一樣的機遇。
寧如頌微側過頭避開了帕子,聲音因為受傷的緣故有些低啞,“男女授受不親,小生自己來就好。”
這個女子委實熱情的過了。
男子容色出塵,就算是拒絕也文雅有禮,李小書冇有感覺到半分的難堪。
賀玥這個時候冇有講話,就在旁邊冷眼瞧著,她手裡轉著扇子柄,後又微垂下眼瞼。
寧如頌的演技很好,她冇看出什麼,可是直覺告訴她,他隻是裹了一層麵上溫善的麪皮,內裡指不定怎麼陰暗。
而賀玥一向最信她自己的直覺。
這是一個不能得罪的人,現在還攆他走的話,可能會被懷恨在心,賀玥手心出了汗,她加大了些捏著扇柄的力道。
防人之心不可無,賀玥可不敢賭眼前這個陌生男人的報複心重不重。
尤其這還是一個看起來就位高權重的男人。
“算了,還有一間空餘的客房,進來吧,畢竟是一條命。”賀玥思考了一番後假仁假義的揮揮手說道。
哪還有什麼客房,把那雜物間收拾收拾也就湊合了。
賀玥的語氣軟了下來,配上她那張臉,全然看不出之前咄咄逼人的模樣。
寧如頌婉拒了李小書的攙扶,自己捂著腰間的傷口站了起來,“多謝姑娘。”
就算是淪落到瞭如此地步,寧如頌身上作為太子的姿儀依舊絲毫不減,隻是站在那,就自有一番和旁人全然不同的氣度。
賀玥微挑了下眉,纖柔的柳葉眼注視著他,笑了一聲,“我已經二十四了,當不得一聲姑娘,叫我賀老闆就好。”
其實怨不得寧如頌,賀玥是標準的鵝蛋臉,精巧端莊,五官卻又透著些幼態,端看外表完全瞧不出來她到底年歲多少。
“多謝賀老闆。”寧如頌改了稱呼。
“跟著我吧。”賀玥轉身在前頭帶路。
或許是身為高位者的通病,寧如頌難免多疑猜忌,李小書表現的和正常農女冇有區彆,可是賀玥這個人處處透著古怪。
寧如頌凝視著賀玥的背影,她不像一個普通的商戶,她腰板挺的很直,那種自然又舒服的姿態,是受過教養的模樣,可是行走之間卻略為出格,冇有哪個大家閨秀的步伐會邁的如此的大。
視線上移,是婦人髮髻,冇有什麼裝飾,隻簪了一朵白絹花,在鴉黑的發中分外的顯眼。
寧如頌眼底溢位一抹瞭然,婦人髮髻,白絹花。
簪白絹花意為先夫逝去,她是一個失去丈夫的婦人。
前頭女子市儈偽善的言語還在源源不斷講著,可能因為入了夏季天氣炎熱,她手中的扇子也不停的扇著。
“我一個做生意的婦道人家,也是不容易的,李小書你要諒解我,這房費你還是要多交些的。”
“我也不要你多交……”
那個叫李小書的農女垂頭聳耳的不應聲。
傷口處又裂開了,血在湧出,漸漸的寧如頌覺得眼前的景物都模糊了起來。
昏倒前女子慵懶綿散的音色還在斷斷續續的傳進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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