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簷下已經亮起晚間照明的大燈籠,石階上站著兩個守門的下人。
“麻煩跟你們家公子通報一聲,就說淩家公子找他。”春盈亦是扮成小廝模樣上前通報。
兩個下人麵麵相覷後,有一個跑了進去。
片刻後,淩綰綰被帶到趙懷羿的書房中。
他這書院三麵繞廊,院中種著絲竹,別緻得很。
“上前來。”
他似是在作畫,頭也未抬。
淩綰綰緩步走過去,看到畫紙中的人像,一下羞紅了臉。
那是她側臥在貴妃榻上的樣子。
冰肌玉骨,盈暗香滿。
“下流。”
她咬唇,低罵出聲。
趙懷羿放下筆,這才抬眸看向眼前站著的人。她換了身男子裝束,像個粉雕玉琢的玉麵書生。
眉清目秀,唇紅齒白。
“找我何事?”
他墨眸在她麵頰上遊離。
“你利用淩瑾霄...我大哥他對付四王爺?”她抬起臉,眼神嗔怒。
趙懷羿神色淡然,“本君不這樣做,你早就是四王爺的側福晉了。”
“以你的勢力,大可以自己去找四王爺,為何要讓我大哥無端當替死鬼?”
淩綰綰身子微微顫抖,淩瑾霄以為自己將妹妹救出了虎穴,卻不知他自己已深陷虎穴。
趙懷羿眯眯眸子,揚起薄唇道:“不這樣,你怎會主動來找我?”
昏黃的燭光映照到他麵龐上,浸透出一縷縷蠱惑人心的斯文敗類氣息。
“過來。”
忽然,他低吼。
淩綰綰身子猛然一顫,乖乖走到他身旁。
“彆以為出了宮便可以擺脫本君,你我之間還有好多賬要算。”
暗紫色的衣袖覆到她肩頸上,他身上散發出的鬆墨香,縈繞在她周身。
“五皇子榮登聖位,你們內閣已經贏了。”她漲紅的小臉上透著不服。
趙懷羿隱下笑意,將人困在懷裡,幽聲溫吐,“本君說過,你說了不算。”
他將頭埋進她頸窩裡,溫熱的唇齒與冰涼的肌膚相觸。竹影在紗窗上搖曳,淩綰綰後背漸濕。
直到後半夜,春盈才見到淩綰綰裹著趙懷羿的外袍出來。
守在門口的兩個小廝看到他身上的外袍,眼神都不約而同露出些異樣來。
“看什麼看?!”
春盈訓斥他們兩句,他們倆人急忙移開眼睛。
春盈扶著她走上馬車。
淩綰綰將身上外袍脫下來,冷聲道:“扔掉。”
“小姐,您這是何苦?”
外袍一脫下,春盈便知道發生了什麼。
“今晚的事,半句都不能透露出去。”
淩綰綰知道跟她三言兩語說不清楚,隻能讓她保密。
“奴婢會的。”
春盈默默給她擦拭消腫祛瘀的藥冇有多想,隻覺得小姐越來越有主意。
大半個月後,夜間打更聲剛過,淩家上下忽然亮起了燈。
章念祁跑回來跪到淩天朝麵前,說淩瑾霄涉嫌和新上任的節度使相勾結在民間販賣私鹽被捕入獄,案件不日後便會交由刑部受理。
若是案子敲定,淩瑾霄重則人頭落地,輕則押入大理寺收監。
章氏一聽這話,人立刻嚇暈過去。
淩綰綰將人扶起來,讓章念珠扶著她回後院。
淩天朝在工部不過一五品侍郎,偏生淩綰綰的二哥三哥又被新帝派到承德修築避暑明園去了,冇有兩三個月回不來盛京。
淩家上下一時間六神無主。
“案子由何人主審?”
淩綰綰開口問章念祁。
章念祁撇下眉頭,人有些難堪地道:“是四王爺主審。”
果然是他。
淩綰綰的心霎時掉落冰窟間。
“表哥,你先回兵部裡留意訊息,有任何進展都回來告訴我們。”
廳堂裡僅剩淩綰綰還能鎮定地囑托他。
章念祁點點頭,即刻動身回兵部。
眾人都退去後,淩綰綰陪著大嫂沈雲枝回到她的福熙院。
“綰兒,要不要我回孃家去求我祖父幫忙?”
沈雲枝無力地坐到圈椅上,擔憂極了。
“在案情冇進展前還是先不要驚動護國公大人。”
沈雲枝的母家是護國公府,她父親早亡,到了她這一脈家中兄弟皆為朝廷輕官,官勢微弱,幫不上什麼大忙,唯獨護國公沈震鴻還有點威嚴。
“這段日子你就在院子裡好好照顧彥兒,等大哥冇事我立刻告訴你。”
淩綰綰撫慰她,見她情緒穩定下來纔回驚鴻院。
受驚一晚上,這會兒再躺到榻上淩綰綰也睡不著了,她讓春盈到淩瑾霄的書房裡把兵部的冊子都拿過來。
春盈點起燭光,淩綰綰翻開冊子仔細查閱,約莫半個時辰後,總算翻找到這位節度使的載錄。
她將冊子收好,天亮後動身去刑部外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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